第93章 曲终人散
日子依然是这样一天天过着，江成也是日复一日的练习着，可惜他的那些真气毫无进展，无论如何练习也难以精进，而风一平也没有解释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只是单纯的以为是蚀心草的缘故。 时光荏苒，春去秋来，又是大半年过去了，今天是传统上的除夕，风一平早早的安排秦龙去置办了一些酒肉，还准备了春联，倒也是一派欢乐祥和的模样。 是夜，几个人也就早早的坐在了一起，欢度春节，气氛十分融洽。 只是这个时候，这样祥和的景象,江成心里却是五味杂陈，一年的时间过去了，不知道自己的妻儿父母究竟怎么样了，一年多没有联系，大家也肯定以为自己死了。而此刻就算是自己回去,大家也认不出他了。想着心里一震悲凉,甚是惆怅。 这时候风一平端起酒杯来笑着说道：“今天是过年，咱们痛痛快快的喝一顿，即使庆祝，也是诀别！” 风一平看向江平,表情中透露出一丝不舍。 众人闻言都是心中一惊，不知道风一平为什么要突然说这样的话。 片刻之后,大家也都心领神会,只是不愿意接受和相信。 景龙不停地环顾众人，搔了搔脑袋，傻笑道：“爷爷，你说的这是啥话啊，咱们这都好好的，啥诀别啊。” 齐琳文闻言也是一脸疑惑的说道：“是啊爷爷，这大过年的怎么聊到诀别了。” 爷爷是不是喝醉了?齐琳心想。 风一平喝了一口酒，然后将酒杯放下，淡淡的说道：“你们自幼被我收留，现在也已经长大成人了，山水有相逢，咱们也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候了。”说完便转头不再看任何人。 几人却可以看见风一平脸部肌肉开始抽搐。 景龙闻言立刻急了，他涨红着脸，站起来说道：“爷爷，你说什么呢，你辛苦把我们养大，现在正是照顾你的时候，你怎么能让我们走呢？” 齐琳更是梨花带雨，眼泪都要出来了，“是啊爷爷，你不要这样子好不好，是不是我惹你生气了，那我以后一定好好的听你的话，好好练功，好好听课，爷爷，你不要赶我们走好不好？” 齐琳越想越难过，开始抽泣起来。 风一平看着齐琳，眼中充满了慈爱，他笑着摸了摸齐琳的头。 “傻丫头，净说傻话，你们都大了，能够出去独当一面了，这样也算是爷爷的任务完成了。当年我答应救我的人，说要救了四个人之后才能去做自己的事情，现在爷爷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也该去了结自己的心愿了。” 江成就这样看着风一平，风一平的脸上神采飞扬，好像是真的要去实现自己的梦想一样，但是眼中却是诀别的色彩。 此时在四个人当中萧何是最平静的,好像一切在预料之中。 只见萧何端起酒杯，然后轻轻地抿了一口，淡淡的说道，“爷爷，你要去报仇了吗？”说完凝视着风一平,似乎在等一个肯定的答案。 众人一愣，报仇？大家都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满脸的惊恐和疑惑。 不过仔细想来也明白，萧何是最早被风一平救的孩子，而且心思过人，计谋无双，恐怕早就已经对风一平的事情猜测的八九不离十了,只是风一平不提,萧何从来不问罢了。 风一平看了看萧何，然后笑着点头，“真的是什么都瞒不住你啊！” 江成看着风一平，微微抬头，轻声问道：“风老爷子，敌人很强大？” 江成实在想不出风一平也会有仇人,风一平已经看起来很强大了，而他的仇人又该有多强。 江成突然意识到自己对风一平的一切都一无所知。 闻言，风一平好像是重新回到了那段记忆中，脸上闪现出异样的光彩。 他摇了摇头，说：“罢了，罢了，既然是缘分一场，我也就索性都告诉你们，或许有机会的话，你们还能帮我完成一个愿望。”说完呵呵的笑了两声。 众人都不再说话，气氛也沉闷的有些吓人，既然风一平说出这样的话，那么敌人恐怕不是一般的强大，因为江成是深知风一平的身手，恐怕就是现在的自己也不是风一平的对手，那么风一平的敌人将会是何等的厉害。 风一平似乎根本就没有看见几个年轻人一脸的不舍与难过，说道：“当年我跟我的师弟跟着一位江湖郎中学艺，我跟师弟都是孤儿，在路边要饭的时候被师傅收留，并且传给我们本事，跟着他一路卖艺。” “那时候是我这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就是我们还有一个小师妹，风华绝代，时间久了，我们两人就心生情愫，而师傅也早已经看到了这一点，所以也准备让师妹嫁给我。”风一平说着轻声叹了口，然后喝了一口酒，像是思索一段很美好、又像是一段很痛苦的回忆。 说到这里，风一平突然停了下来，重新拿起了酒杯，顿了顿，接着说道：“可是我们都没有想到的是，小师弟竟然也早已经对师妹暗生情愫，在我们结婚的当晚，竟然下毒，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师弟那狰狞的面孔！可惜师妹为了救我跟师傅，竟然强行对师弟动手，被师弟错手所杀，师傅则为了保护我，被师弟一路追杀一百多里，最终气结！” 众人闻言无不为之动容，没有想到风一平竟然还有如此悲惨的过去！ 风一平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好像是回忆打开之后就再也没有办法关闭了。 他喃喃的说道：“可叹我当时技不如人，小师弟学到了师傅的所有本事，任何地方都远远地超过我，师傅在临死的时候嘱咐我一定要报仇，因为我们一共四个人，所以师傅希望我在这江边一共救四个人之后才能报仇，具体为什么师傅还没有说完就直接咽气了。” 萧何闻言淡淡的说道，“爷爷的师傅一定是担心爷爷想不开自寻短见，或者是直接去找你的师弟报仇。” 风一平闻言语气中充满了苦涩，他淡淡的说道，“是啊，我又怎么能不明白师傅的用意呢，师傅让我报仇，只是让我有活下去的理由，而让我在这里救四个人，也是为了让我能够在漫长的时间内，逐渐忘记仇恨。” 风一平越说越激动，“可是，这一切我又怎么能忘记呢？我一直以为，我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就算是穷其一生恐怕也救不了一个人，但是，萧何的出现让我看到了希望，我一要完成师傅的遗愿，等到救了四个人之后就去报仇。” “爷爷，你可知道你师傅之所以这样就是不想让你报仇，想要你好好活着啊。”齐琳带着哭腔说道。 风一平苦笑一声，“师傅他老人家的意思我又怎么会不明白呢？可是，这样子的生活我经历了二十多年了，我每一天都心如刀绞，就算是蚀心草恐怕也比不上我的这种煎熬。我无数次想过死，如果我死了，我就可以跟师傅还有师妹在一起了。” 风一平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中充满了向往，好像是死才是对自己最好的解脱一样。人在最幸福的时候跌入谷底,真是世上最残酷刑法。 萧何还想说什么，风一平摆摆手制止，说：“我知道你们想要说什么，但是我想告诉你们的是，当你们离开这里的时候，咱们也就恩断义绝了，从此再无瓜葛，你们如果还念着我对你们的救命之恩，那么等我死后就想办法将我跟师妹的骨灰葬在一起，也算是我最后的心愿了。” 风一平的一番话，顿时让齐琳眼泪哗啦啦掉了下来。她哭着说道：“爷爷，你不要这么说好不好，你现在还有我们啊，我一定会不离不弃的呆在你的身边的，好不好爷爷，不要离开我们。” 风一平慈爱的看着齐琳说道：“傻丫头，你们现在都长大了，也该出去闯荡一下了，外边的世界很精彩，去创造你们应有的辉煌吧，爷爷应该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齐琳闻言哭声更胜了。 自从遇见爷爷那一刻,齐琳就没想过有一天会离开爷爷,突然这样的安排,齐琳真的是心痛到极点,是真的接受不了,她无法做到萧何那样冷静,她只想呆在爷爷身边。 而且齐琳也一直觉得风一平是一个得道高人一般的存在，无悲无喜，与世无争，是自己心中最重要的依靠，仿佛只要是风一平在，那么就没有做不成的事情。 景龙也是眼圈通红的说道，“爷爷，那你告诉我你的敌人是谁，我去帮你报仇！这样你就不用离开了,大家也不用分开了。”他说的一本正经,充满期待。 “我自己的事情终究要自己去做，景龙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的听萧何他们的话。”风一平看了看景龙，笑了笑，吩咐道。 景龙眼神一黯，最后的希望也没了,也不再说话，耳听着齐琳的哭声,他也忍不住泪如雨下。这些年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不断闪现,每一个温暖的画面,都让这个铁铮铮的汉子,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