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068 后遗症
朦胧中，张耀扬感觉自己越睡越冷。 那是一种无法言语的阴冷，就好像有具尸体贴了上来，将自己拥得紧紧的，当他下意识驱赶对方的时候，那股阴冷就会缓缓退去，可是等到他再次陷入沉眠，那股阴冷便会继续贴上来。 “嘻嘻嘻……” “哈哈哈……” 张耀扬是被一阵笑声吵醒的，他睡得很不安稳，总是感觉有人在身边不停的嬉笑，那是两个尖细的女人声音，似乎还有些熟悉，只是…… 虽然是在笑，可是不知为何，这股笑声却令他越来越不安。 “呼……” 在半梦半醒的边缘，不知是谁在耳边吹了一口凉气，张耀扬皱了皱眉，缓缓睁开眼睛。 房间内一片漆黑，微弱的光从门缝中艰难的挤了进来，借着这股光，他勉强看清了房内的情形。 这里，是一间单人病房。 窗帘是拉开着的，一股股夜风顺着窗帘蔓延进来，将窗帘吹得飘荡起来，如同一只幽灵，窗外则是黑漆漆一片，黑得令人心悸。 “还没有天亮吗？” 张耀扬感觉自己似乎睡了很久，可是此时的天色却告诉他，天并没有亮。 甩了甩脑袋，可他只是微微一动，便感到一股撕心裂肺的刺痛，张耀扬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捂着脑袋坐起身来。 他还记得，自己是因为和那个苦行僧对耗意志，而被项青送到医院的，可是…… 项青人呢？ 张耀扬皱了皱眉，越是思考大脑就越是刺痛，不得已之下，他只得放弃思考，心烦意乱的站起身，光着脚朝门口走去。 嘎吱…… 木门发出低沉幽深的嘎吱声，在深夜中回荡了很远。 一把拉开房门，散发着深红色的光顿时毫无预兆的刺入双眼，张耀扬连忙侧起头，用手挡住光线，半晌才适应了过来。 他看到，自己的门外，是一条寂静幽深的走廊。 似乎是灯光的原因，走廊的墙壁，地面的瓷砖，在灯光的映照下都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走廊上空荡荡的。 不仅如此，整个医院还格外的寂静，死寂到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的耳鸣。 这家医院，给他一种格外不舒服的感觉。 地板传来一阵刺骨的冰冷，张耀扬一步步朝前走去，警惕的观察着周围。 嘶—— 一阵刺耳的划擦声传来，张耀扬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指甲正死死从墙壁上划过，发出尖锐的嘶鸣。 一步步朝着医护人员值班的服务台走去，按理说，即使是深夜，服务台也是有护士值夜的。 可是，直至走到服务台前，张耀扬才错愕的发现，服务台也是空空荡荡，看不到半个人影。 “怎么搞的。” 张耀扬眼中闪过一抹愤怒，他一把拉开服务台的栅栏门，这才看到桌上还摆放着许多的病例记录，这些病例都是翻开的，旁边还放着一瓶打开的矿泉水。 很显然，之前一定有人在这里守夜过。 直至看到了水，张耀扬这才察觉自己早已干渴无比，喉咙中不断传来灼烧的感觉，他想也不想立即端起水瓶，大口大口的灌入口中。 一股冰冷的感觉流进喉咙，顿时，张耀扬整个人都产生出一种活过来的感觉，他三两口喝完水，然后毫无形象的擦了擦嘴，终于感觉到自己的脑袋清醒了一些。 他再次四下看了看，可是却突然一愣。 此时他才渐渐发觉，整个医院的灯光，根本不是红色…… 散发出诡异红光的，是自己眼中的世界。 “我这是怎么了？” 张耀扬眼中闪过一抹迷茫，他下意识低头揉了揉眼睛，然后抬起头来，可是却突然看到，一个脸色死白的女人正笑眯眯的咧着嘴，站在距离自己不到十公分的地方。 “嘻嘻嘻嘻！” 一阵刺耳的笑声传来，张耀扬瞳孔一缩，下意识朝后退去！ 哐当！ 一条粗大的触手猛然伸出，抓住身旁的座椅精确无比的轮在那张可恶的脸上！ 张耀扬眼前一花，那个女人，再次消失了。 可是，此时张耀扬已经不在乎这些了，他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触手，这些触手不知从哪里来的，不断在自己眼前挥舞着，就好像扭动的蟒蛇，从尖端开始，一只延续到自己视线不可及的地方。 那个地方，似乎是自己的眉心…… 耳鸣声越来越响，就好像有一辆列车在他身边高速驶过，让他头晕目眩，几乎站不稳身体。 “呵呵呵呵……” 张耀扬神经质的笑了起来，他踉跄着张开双臂，大声吼了起来，“来啊！郑佳苒，躲躲藏藏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来杀了我啊！” 说到最后，张耀扬眼中露出一抹疯狂，他挥舞着眉心的触手，狠狠踹向眼前的服务台，顿时只听轰隆一声，沉重的实木服务台应声而碎！ 可是，医院内，还是静悄悄一片。 做完这一切，张耀扬的眼中突然闪过一抹清明，他低下头，露出痛苦之色，死死揪住自己的头发。 “啊啊啊啊！！！” “我、我要回去！”似乎想到了什么，张耀扬猛地抬起头，露出赤红的双眼，他仿佛逃离现场一般，发疯似的朝着自己的病房跑去！ 直至跑回了病房门前，他终于渐渐平复下来，可是就在他想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却再次瞪圆了眼睛！ 他只看到，黑洞洞的病房内，自己依然静静的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可是从他的位置看去，在病床的下方，一个身穿黑蕾丝，全身扭曲得不成人形的女人，就那样静悄悄的躺在自己的床下…… 甚至，那个女人看到张耀扬的到来的时候，竟然还转过了头，朝他诡异的笑了笑，然后伸出扭曲的手指竖在唇前，做出一个禁声的手势！ 轰！ 张耀扬眼前的世界轰然坍塌，他猛地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依然躺在病床上，汗水已经浸透了被单。 刚才的一切，似是真实，似是幻觉。 “这就是SAN值降低到极限带来的后果吗？” 张耀扬仿佛明白了什么，他缓缓走下床，直接打开了房间的照明按钮，顿时，略带红色的光芒洒遍了房间的每个角落。 可是，这股光芒，并不刺眼…… 张耀扬深吸一口气，猛然转过头，朝着自己的床下看去，可是因为灯光死角的关系，只能看到黑乎乎的一片。 可是，在那黑乎乎的影子中，似乎有什么多出来的事物…… 张耀扬眯起眼睛，蹲下身朝着床底摸去，可是……他只摸到了一手的灰尘。 呼！ 此时此刻，张耀扬彻底松了一口气。 “咔嚓。” 房门外传来了锁舌开合的声音，张耀扬连忙回头，却看到项青正带着一名印度小护士走了进来。 “老板，您醒了？” 看到正蹲在床前的张耀扬，项青惊喜道。 张耀扬僵硬的笑了笑，此时他的笑容比哭还难看，“刚才你去哪了？” “我看您睡了半天，于是去了厕所一趟，回来时刚好在服务台前遇到这位护士小姐，她说要帮你量体温。”项青解释道。 “好吧……”张耀扬点点头，缓缓站起身，再次问道，“服务台有人？” “当然了。”项青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这家私立医院很不错的，二十四小时值班，不过我刚才听说，有个不知道哪里来的疯子跑到服务台前大闹了一通，不仅如此，还拿椅子砸伤了一名护士，听说对方的鼻梁都被打断了……” 张耀扬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他默默站起身，重新回到了床上，可是他突然闻到，自己的手指上，似乎有什么特殊的味道弥漫出来。 那是一种香水味。 橘子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