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四十三章 出发之日
白小升他们抵达临深时，已经下午了。 当重新站在临深的地面，白小升忽然感觉有点恍惚。 毕竟，近一周来，他跟李泥一道植根于“李泥工坊”的二楼，没黑夜没白天的在研究紫砂壶、制造紫砂壶，对时间流逝都淡薄了，颇有点“烂柯山”里樵夫观棋，“山上方七日，世间已千年”的感觉。 想想，一晃，三人就在大呈待了近半个月。 而前前后后细细算下来，距离当时“医院痛骂沈培生，自请休假”也有近一个半月光景。 白小升凝视着现实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心里暗道，“夏老那边，备好了所有的实物证据，后续，又极大的补充了一批。暗里，也联系了相关的证人。这次，应该是真正的准备充分了！” 他们之所以火急火燎，一刻不歇就从大呈赶回来。 真正的原因就在上午，冯璃、林珂联系过林薇薇，说明补充证据等一些列情况。 夏老叮嘱白小升放心休假休息，也是在做这方面的深度筹备。 “眼下，夏老既然‘醒’了，那我便可以以夏老‘特使’的身份去往总部揭发沈培生！”白小升暗道。 夏侯启也告诉过他，如果没这一层身份，光凭白小升一个大事务官去总部陈情，那是找死。 “以下克上”，在任何国家任何地区，任何一处职场，都属于大忌！ 但如果是作为“特使”，就完全没问题了。 “夏老在我休假之后，给我打过电话，告诉我就算当他的特使去总部，寻常的日子，怕也嫌力度不够。而两个月后，也就是……现在起十几天后，总部就会召开洲际大区域级的季度评审会，到时候我出现，就在合适不过了！”白小升心道。 这些，都是后续，夏侯启跟他交代的情况。 也得益于时间充沛，白小升才能去寻觅紫砂壶，甚至亲自制作紫砂壶。 “小升哥，你想什么呢？”林薇薇眼看白小升站在高铁站外的马路边，时而遥望高楼，时而看眼前车流穿梭，神思悠悠数分钟，忍不住小心翼翼问道。 雷迎也看向白小升。 白小升回过神，展颜一笑，“没什么。” 随后，白小升问道，“冯璃、林珂有回复了吗？” 他们一下车，白小升就让林薇薇联系那俩人。 “回了，说是，她们正赶往约定的地点，还需要大约半个小时左右。”林薇薇道。 白小升他们在临深入住的地方，现在不能去，毕竟，谁敢保证沈培生就没再派人盯梢吗？ 眼下既然是关键时刻，还是稳妥起见，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 白小升三人跟冯璃、林珂在这附近，约了新的见面地点。 按着约定，冯璃、林珂亲口会转述夏老叮嘱一些的事情，更重要的是，送一些新的物证书证过来。 至此，他们前往总部的准备才算是最终完成！ 跟林薇薇说话间，白小升又有些走神。 往常他不这样，只不过这次让他走神的事情，是在太重要了！ 现在到M国那边，要等上十几天，方能赶上去总部陈情的最佳时间。 在这十几天里，他会先去魏家！ 白小升忍不住握紧拳头。 说实话，他是真的有点紧张。 他也是个人，也有各种情绪，虽然经历风雨颇多，但这种登未来老丈人门的事，实在没有经验的很！ 白小升非但有点紧张，还有点慌慌的感觉。 其实，原本按着白小升的意思，先搬倒沈培生，自己就能晋升，那他可能就是有史以来，振北集团最年轻的大区域级负责人！ 如此身份，怕是魏家也会稍稍重视一些！ 可惜了，天公不作美，他注定先去魏家，然后才能去跟沈培生掰腕子。 原因不光是夏侯启所言的最佳时间，魏雪莲也曾告诉过他。 她爷爷生日在即，算来，就是一周后！ 两者交叠，白小升也是无奈。 说起魏爷爷的生日，魏家这个世界级财团前掌舵人如此重大日子，想必是高朋满座，各大集团的大人物接踵而至。 但是魏雪莲却说，规模不会很大。 她爷爷退下之后，性喜低调、清静，有祝贺的，都会前一日登门送上礼物，喝上一杯淡茶。 而正日子口来的，都是至亲好友，小圈子罢了。 关键是，魏家人会很全，魏雪莲的父母、叔伯都会到。 往常，那里虽是他们的家，但是满家族的人都在天南海北，世界各地，少有那么全乎。 白小升那日子登门，最合适不过的。 白小升自然得那日去了。 想了一番，白小升定了定心神，转脸对雷迎道，“找个车，咱们去约定地点。” 雷迎点点头，去路边拦出租。 白小升又对林薇薇道，“一会儿见完了冯璃、林珂，我还有一些人要见。薇薇，你安排明早的飞机好了。” 林薇薇点点头，却也好奇询问，“除了冯璃、林珂，小升哥你还要见什么人？” 此前，白小升可没有起过。 白小升对她笑了笑，“这一次，给雪莲爷爷的礼物已经准备好了。她妈妈喜欢字画，喜欢诗词，我便抄了一册诗经。不过，礼物还是嫌薄。另外给雪莲爸爸的礼物，我完全没有备呢。” 又是礼物的问题。 林薇薇顿时有些愁了。 “不过，我忽然开窍了，雪莲的爸爸既然没有明确的喜好之物，那就准备一些有格调的见面礼，也就是了。所以，我求腾云陆云陆叔，为我准备一份！”白小升笑道。 这也不算是他突然的开窍。 而是来时的车上，陆云联系了他。 陆云是告知白小升，他与宋楷，都各自联合一批朋友，为白小升备了一块“敲门砖”，又或者是“垫脚石”。 让白小升有资格登门魏家陈明所愿，让魏家不至于没听完就赶人。 对此，白小升感激不已。 他也恰好想到礼物问题，便求陆云帮这个忙。 至于礼物花销，白小升一提，陆云就不悦了。 他们之间的情分，岂是钱能比的。 其实，陆云真正想要的，是白小升跟陆家的情谊，跟陆青枫的情谊。 他始终相信，白小升的未来，会站的更高，走的更远！ 不得不说，陆云不亏是互联网霸主，眼光很毒！ 陆云如此表态，白小升自然也不是矫情之人，酬谢也就当即作罢。 林薇薇听白小升如此一说，顿时点点头。 礼物的麻烦，不是麻烦就最好了。 她心里也是一阵轻松。 那边，雷迎已经打到了车，白小升三人便上了车，直奔约定的咖啡厅。 这时间，还是上班点，咖啡厅人不多，白小升他们找了个隐蔽角落。 三人刚喝了半杯咖啡，冯璃、林珂便来了。 俩女孩还精心伪装一番，前后脚进来的，倒是谨慎。 双方见了面，许久不见，问候调侃一番，倒也显得亲近许多。 冯璃、林珂把夏侯启交代的事情，一五一十告知白小升，把带来的东西也交给他，而后就匆匆离去，连口水都没有喝。 按她们说的，以后多的是机会，何必在这一时多做停留，横生枝节。 对此，白小升三人也就没有挽留。 反正等成功归来，有的是时间交流！ 冯璃、林珂前脚走，后脚就有两男一女三个人找来。 那三里，为首的是个中年人，气场很强，身后跟着一男一女，男的手里拖着一个商务款中号旅行箱，品牌货，看着很是高档。 找到白小升三人后，那中年人笑着进行自我介绍，他是陆云的助理之一，此次特意用腾云旗下专机直飞临深，为的，就是来给白小升送东西。 “这些是陆云先生亲自挑选的礼物，必然不会让白先生失了面子。这是清单，您过目。”中年男人微笑谦和，说话间，递给白小升一张纸。 林薇薇也从对方随从手里，接过了旅行箱。 “您要清点一下吗？”中年人询问。 “不必，这次辛苦你们了！”白小升笑道，“坐下喝杯咖啡，歇一歇。” 中年人一笑，“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咖啡就免了。我们还要赶着飞回去。” 又是一伙来去匆匆之人，白小升也没有强求，当即笑道，“替我问陆云先生好。” 中年人笑着点点头，而后，带着两个随从告辞。 等他们走后，林薇薇打开箱子。 里面码放的整整齐齐，全是礼物。 白小升看了眼清单。 上等瓷器、茶叶，上好的古巴雪茄，市面上买不到的定制物件。 琳琅满目。 陆云给置办的，想必每一件都价值不菲。 白小升不觉莞尔，“陆叔，真是有心了！” …… 离开了咖啡厅，白小升三人就在周边寻了个酒店住下。 落脚后，林薇薇立即定了明早十点，飞往M国麻省新兴城市加南德的机票，全程十七个小时。 到那边之后，三人恐怕要经历一番倒时差的辛苦。 当然，这都是后话。 当天，无话。 第二天上午，白小升三人吃过了早饭之后，等时间差不多，便去了机场。 如他们来时那般悄无声息，他们将不留踪迹，离开临深。 说来，巧了，白小升他们赶飞机的时候，还真有人在念叨他们。 振北集团大中华区总部，沈培生办公室里。 沈培生跟林钰这对师生，正在吃早饭。 这一个多月以来，沈培生明显消瘦的厉害，而且精神也变得敏感脆弱。 此刻，他整个人甚至都有一丝的老迈之感，两鬓斑白许多。 这让坐他对面的林钰，唏嘘不已。 林钰看来，老师筹谋了这么多年，终于登上了大中华区代总裁的位子，劳心劳神，到最终眼见着要修成正果，没想到夏侯启那老家伙居然苏醒了！ 而且，苏醒之后，据说恢复的还很快！ 连林钰都感觉郁闷。 说起来，沈培生一朝将胜，却付之东流，还得压抑着愤懑不甘，陪着笑脸与上面的领导一道去探望。 确实痛苦！ 等第二次探望，夏侯启甚至能开口简单说话。 医院也允许他们进去探视，但是时间上规定在五分钟内。 沈培生满心期许，希望自己出现在夏侯启眼前，那老东西会一时气血攻心，一下子就过去。 可天不遂人愿！ 夏侯启面对他居然甚至平静，还说养好了身子，会争取返岗，差点让沈培生自己脑溢血。 回来之后，沈培生就把这屋里能砸的全砸了。 那天，害得林钰偷摸找来人收拾残局，去紧急找寻了一批替代品，原样摆放，不求百分百还原，但求看着别大不一样。毕竟，沈培生在夏侯启原来的办公室里，保持原状，是体现对老领导的敬重。 乍听老领导病情转机，就砸东西，那像什么样子！ 沈培生首度的情绪失控，也让林钰感觉，老师在长期压力已经精神紧绷状态下，似乎变得不理智了。 但是这两天，林钰亲自带早饭，陪老师吃早饭，感觉老师的精神恢复了不少。 “夏侯启那边，这两天怎么样了？”吃着饭，沈培生用竹筷子捡着细细的红油咸菜丝，忽然问道。 一筷子下去，多了，便松落几丝。 又少了，再多捡几丝。 如此，几次，也没有往嘴里送。 “说是精神挺好，但是下地困难，想要恢复工作，怕是没可能的！”林钰肯定道，也有劝慰的意思在里面。 “就算他想，总部怕是也不会许的！”林钰又道。 沈培生筷子一顿，略一沉吟，似乎在思虑事情。 最终，他筷子一撂，没心思继续吃了。 “终究，他是正，我还是个代理的！”沈培生眼神明灭不定，“这老东西让我送进医院，可是花费了我不小的代价！” 沈培生指了指自己脑袋，对林钰道，“他那个脑袋，狡猾着呢！不得不防！” 能安稳执掌大中华区这么些年，又人老成精，林钰想想都止不住点头，深以为然。 “还有一群死忠，李昊风、郑鸿鹄、许攸若，都在帮他！” “方北珺这老混蛋，原想着还能助我，岂料这么快就滚回了总部！” 沈培生粗重吐出一口浊气，“李昊风他们难缠，但是大抵会用正常手段！那个白小升，却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 所有人里，沈培生最最忌惮的，还是白小升，特别是夏侯启醒过来的今时今日。 林钰听着有些不是滋味。 想当初，他跟白小升算是对手，看现在，人家是大事务官，手段连老师都深深忌惮，而自己…… 林钰不甘，不愿，却有种无力。 白小升那个妖孽，成长速度简直妖孽，更可怕的是老天都似乎在帮他。 “不过，我相信，总有一日！总有一日我会压过你的！”林钰默念道，握了握拳头。 可能连他都没有意识到，他这番决心，分明就是以白小升为目标，在心底默认白小升是强于他的…… “白小升呢，他现在在哪里？！”沈培生忽然问道。 不确定因素，还是掌握在视线内的好！ 林钰回过神，道，“从上次咱们的人撤了监视，就没有他信息了。” “这怎么可以，派人给我找到他，盯着他！”沈培生皱起眉头，厉声道，“怎么能让这么危险的家伙，在咱们眼里失踪呢！” 林钰默默点点头，心里却一阵腹诽。 盯白小升的主意是他出的，撤走人，还是老师你的主意，怎么回头就不认账了…… 沈培生没注意到林钰细微的表情，粗重喘出一口气，沉声道，“先让人给我盯紧了医院那边，从现在开始，什么人去见了夏侯启，我都要知道！还有，他身边冯璃、林珂也让人给我盯牢！” “好容易走到了这一步上，最后胜者，一定得是我！”沈培生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狠狠说道。 人之执念过妄，连心境、情绪甚至性情都会受到极大影响。 林钰顿时重重点头，起身去安排老师交代的事情。 此时此刻，沈培生念念不忘的白小升，正在有序登机。 沈培生他们就算派再多的人，想找到他，恐怕是难上加难。 “嘿，大家好，你们的黑哥要回国了，到时候我会给你们在M国直播，让你们看看两边的风土人情有什么不同，想要看哪些方面对比的朋友，可以留言，爱你们。别忘了留下红心！” 白小升前面，一个穿着时尚的年轻黑人正在对着手机直播，普通话那叫一个标准。 对此，白小升笑了笑。 直播大环境下，做这种文化对比交流，已经很算正能量了。 而且一个老外汉语这么溜，回头说不定能带动一批人呢。 愿有一日，全世界都在说中国话。 那年轻黑人回头，冲白小升一笑，牙齿很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