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塞北平田出新贵 137章 不虞之隙,涣然冰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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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寒风凛凛,屋内的气氛,也有些‘寒风’凛凛。 刘懿起身,对乔妙卿恭敬地道,“乔姑娘稍候,我为姑娘取钱。” 刚下中台,打算扮猪吃老虎的刘懿,随手抓住一把雏菊,转身回首,面对着台上少女,脸上露出了坏笑,“乔姑娘,你可识得这绝猪大阵否?” 乔妙卿不明所以,“嗯?绝猪大阵?” 刘懿一声冷哼,面露不快,“围困猪的阵法,当然要叫绝猪阵。” 刘懿此话一落,乔妙卿顿时回神。 乔妙卿早就知道望南楼中有一个神奇阵法,其威力足可斩杀破成境武夫,刚刚刘懿扮猪吃老虎,诱己下楼,引至中台,借口脱身,想必手中雏菊便是大阵启动的开关,而自己所站立的中台,恐怕就是大阵的中心了。 一个不慎,恐怕就万劫不复喽! 从小到大一直被前辈们宠着惯着的乔妙卿,哪里吃过这种哑巴亏,心中羞怒不已,正欲起身怒斥刘懿,却马上被刘懿喝止。 但见刘懿一改方才笑脸,冷言冷语,“乔姑娘,我劝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我这绝猪阵上承诸葛丞相《八阵图》之要义,下合望南楼地理勾连之要势,一楼六十六盏六枝连灯,隅落钩连,千机暗发,二楼流银之孔,千弯百转,角度刁钻,没有致物境界,怕是难以脱身。姑娘,你最好坐在原地,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不然,刀兵可无眼。” 受到言语威胁,乔妙卿勃然大怒,又欲开口训斥,刘懿突然故作惊恐道,“姑娘可不要吓我,我这胆小的性子,万一手一抖,机关触发,万箭齐射,到时香消玉损,岂不悲哉!” 说来也怪,两人对峙的同时,跟随乔妙卿而来的十几名壮汉毫无反应,一个个笑呵呵地看着两人,如同看三岁孩童过家家一般。 场面有些尴尬,刘懿一时间想不出好的对策,又不能轻启杀戮。乔妙卿杏眼暴瞪,恶狠狠地看着刘懿,问啥啥不说,一副贞洁烈女的模样。 僵持之际,一声长笑从三楼角落里传出,寻迹远望,灰衣清瘦的塞北黎探出了头,身子像坨烂泥一样委在栏杆上,仍是灰巾裹面,却眼中含笑。 旁观者清,夏晴看出了些门道,他摇晃着大脑袋对塞北黎说,“老黎,你就没个消停的时候,又跑出来搞事啦?” 雄浑的声音从三楼传出,“哎哎哎?我说夏大脑袋,你可别冤枉人哈!老子从进门儿到现在,可是一个屁都没放,何来搞事一说?” 夏晴才不信这一套,“呸!那你来干啥。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此话说罢,塞北黎没有急眼,站在中台的乔妙卿倒是怒火蒸腾,这小娇娘好似一头愤怒的白狐,指着夏晴骂道,“你这个猥琐男人,顶着个大脑袋,在这里大放厥词。你等本姑娘脱困,定把你打成猪头。” 奇怪的是,夏晴对乔妙卿的辱骂,亦没有生气,他笑呵呵地对塞北黎道,“你这丫头,很是泼辣啊!” “我这人生平不好斗,好解斗,新开的酒楼若是被打打砸砸,那多可惜啊!”塞北黎没有继续和塞北黎对话,他摆了摆手,身子顺势从栏杆上一滚,人便落在了刘懿身边,笑道,“小友,松手吧!” 刘懿未动,十几名壮汉却齐齐拱手,恭敬地拜道,“帮主!” 乔妙卿咬了咬舌头,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娇嗔道,“爹!他欺负我。” 刘懿终于反应了过来,眼前的这位姑娘,原来是塞北黎的掌上明珠! 刘懿心中戒心大减,急忙松开手中雏菊,向塞北黎拱手汗颜一笑,“不知是令媛来此游玩儿,小子行为鲁莽,先生莫怪莫怪!” 塞北黎突然变脸,“我灰巾裹面,你怎知道我是塞北黎?” 刘懿赶忙又伸出手握住雏菊,警惕地看着塞北黎,“夏老大说的!” 看到刘懿憨态,夏晴也咧开了嘴,笑道,“懿儿这孩子读书虽多,涉世却不深。我说老黎,你就别逗弄这孩子了。转眼多年未见,想不到大侄女居然如此出落,老黎,你有福气哦!” 塞北黎嘿嘿一笑,一脸宠溺地望着乔妙卿,“这丫头外热内冷,被他娘亲惯的不成样子,不过学功夫的资质倒是随了我,十五岁便已是入了推碑境,此生有望寻觅通玄境界啊。” 台上,乔妙卿螓首微抬,一脸傲娇地看着刘懿。 “比玉(乔妙卿字)莫要得意,术业有专攻,人家懿儿是靠脑子吃饭的,将来若是得道,一朝便入了致物境,十个你都打不过人家。” 两句话下来,塞北黎对刘懿和乔妙卿各打一百大板,乔妙卿撅着小嘴儿,侧仰半空,有些无所谓的意思。 “去年啊!我有一个兄弟葬在了长安,今年,凌源城又埋了一个。”塞北黎眼中,有一丝忧郁一闪而过,慨然道,“这几年啊,帮里的兄弟死的总比来的多,当初的那些老伙计,没几个喽,这不,连我的宝贝女儿都要用上了。哈!” 见塞北黎哀叹无人可用,应成鼓足了勇气,从夏晴身后钻了出来,虎里虎气地说,“大侠,你教俺武功吧,到时俺成了天下第一剑客,从你手中接过斥虎帮,那斥虎就是天下第一帮,那时候...。” 还没等说完,王三宝害怕惹恼了塞北黎,便挽袖伸手堵住了应成的嘴,“快闭嘴吧你,人家乔姑娘十五岁就推碑境了,你现在还是个小鸟呢,用得着你振兴门庭?” 应成一把打掉王三宝的手,叱喝道,“你又没有试过,怎知我是小鸟?” 原本略显低沉的气氛,瞬间有些缓和,众人开口大笑。 笑了一会儿,塞北黎揉了揉笑僵的脸,上前摸了摸应成的筋骨,赞道,“嗯,是个习武的好苗子。至于这功夫嘛,我便不教了,不过这习剑之道,我倒是想指点一二。我曾听闻,六十年的巨磐才能跻据要津,又曾听闻,剑神先有立志,其次有立心,再次有立学,如此,才可借兵刃之威,夺天地之势。小友,你可明白?” 应成思考半分,问道,“大侠是想教育晚辈,学剑要持之以恒,学剑者要先有大志向大抱负,对吗?” 塞北黎轻轻点头,“孺子可教也!” 应成笑逐颜开,立即拱手道谢,“大侠,听您一句话,可胜半载功!” 时辰不早,塞北黎也便不再啰嗦,直言道,“今日来此,别无他事,其一担心小女顽劣,惹是生非。其二,懿儿不擅武功,日后行走江湖自然需要个帮衬,我特派遣三组十五名死士,听候懿儿差遣,顺道带上我这女儿,若将来有幸,可以随懿儿游历一番,长长见识、磨磨脾气,那是最好。比玉,你虽年长几岁,但凡事要听懿儿安排,不然,我就把你接回都源,让你娘教你绣花!” 乔妙卿嘟了嘟嘴,没答应,也没不答应。 夏晴和刘懿都有些惊讶,听塞北黎语气,似乎他对四楼的密谈早已知晓。 塞北黎轻轻拱手,便抽身而走,去意潇洒,无声无息。 ...... 老子刚走,小的就撒起了泼。 乔妙卿非要刘懿登至台上,当众为她致歉。 昨夜缺觉、今日忙碌的刘懿,实在拗不过乔妙卿咄咄逼人的性子,便站到了台上,乔妙卿却顺势下台,抓住台下那一把雏菊,幸灾乐祸的对着刘懿大喊,非要刘懿说一百遍对不起才肯罢休。 刘懿无奈得很,这塞北黎怎能派这么个人间蠢货,不,人间可爱来同自己共事,难道是觉得自己未来的路太好走了?想给自己设置一些关卡不成? 刘懿正了正头上木簪,晃晃悠悠地走下了台,乔妙卿还在那大呼‘你要是下台我就启动暗器’之际,刘懿已经一把将雏菊拔了出来。 楼中安然无恙。 乔妙卿呆住了,看了看刘懿手中雏菊,随后喃喃自语,“机关坏了?” 乔妙卿这句话,都快把刘懿听崩溃了! 刘懿有点恨铁不成钢,狠狠地踢了一脚乔妙卿的屁股,咬牙切齿的说,“你比猪就聪明那么一点!这根本不是什么启动大阵的开关,我刚才逗你呢。” 踢完之后,刘懿想了想,赶紧跑开! 被踢之后,乔妙卿想了想,赶紧追了上去! 望南楼中,一阵鸡飞狗跳。 西门外,塞北黎御剑低飞,自言自语,“人生如赌局,不赌怎知输赢呢?” 说话间,他不经意转头看了看望南楼的位置,微微一笑,“刘懿啊刘懿,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