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互市

    曲向阳看到西安巡抚衙门和各个衙门已经能正常运转。

    秦王府准备与蒙古人交易的物资，也运到西安城。

    他安排好西安这里的事物，乘坐马车赶往宁夏第三军军部。

    曲向阳的马车后面，还跟着管理互市的官吏和大量物资。

    还有少量心思活跃的商贾，也赶着属于他们的马车，跟在队伍的后面。

    他来作为陕西巡抚，要服务好第三军，为他们作战提供后勤保障，同时负责与蒙古人的互市。

    曲向阳好长时间，没有看到第三军的老朋友，他也趁机和老朋友们叙叙旧。

    他透过马车的玻璃窗，看向陕北地区的景象。

    持续数年的干旱，让陕北大地寸草不生。

    马车跑在路上，带起大量的尘沙，到处都是皲裂的土地和黄沙。

    “必须要加快水渠的修建速度。

    黄河渭河等河流，还没有完全断流。

    只要水渠修通，在这些地方种植红薯，只是产量低一些，但至少能让农民活下去。”

    曲向阳从资料上，就能看出来陕北农民的惨状。

    不是实在活不下去，他们也不会跟着起义军造反。

    全陕西范围内的以工代赈已经开始，会修建大量的水利工程和道路。

    汉中和四川连年丰收，这次战争又非常短，没有耗费太多储粮。

    官仓中的储粮，养活甘陕地区的百姓，完全没有问题。

    马车接近长城，这里的百姓渐渐多了一些。

    第三军也招募大量青壮，为军方修建碉堡、城池等工程。

    聚集的百姓多了，这里就自然形成一个个小聚集地，马车在聚集地中穿梭。

    曲向阳的马车，很快来到第三军军部附近。

    他们的部队停在长城关城前方，第三军军部就设置在长城内。

    他的马车被第三军的士兵拦下来。

    曲向阳撩开车帘，走了出来。

    负责检查的军官，下意识地敬了个军礼。

    “曲祝师好。”

    他随后反应过来，又敬了一个军礼。

    “曲巡抚好，军长已经提前交代，您到来之后，直接去军部找他。”

    曲向阳用左手回了一个军礼。

    他乘坐马车，直奔第三军军部。

    告诉部下和运输物资的人员，在关内等待他的消息。

    苏虎、秦相坤、陆波三人已经在军部门外等待。

    苏虎看到曲向阳下车，他立刻迎了上去，一把抱住曲向阳。

    感觉自己左手边空空荡荡，苏虎双眼有些通红。

    “向阳，身体感觉怎么样？留没留下后遗症。”

    曲向阳笑着说道:“大家不用担心，我的身体棒极了。”

    他们走进军部，曲向阳向他们讲述，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

    他也了解到，第三军已经开始向河套地区渗透。

    第三军通过沿着黄河岸边，建立炮楼和堡垒的方式，逐渐控制炮楼附近的地区。

    在适宜的地方，建立一座小城，用于控制周边的地区。

    他们华夏民族，一直都是通过筑城控制周边。

    他们不可能与蒙古人比游牧，这完全是在拿己方的弱点与敌方的长处相比。

    他们聊完天，曲向阳直接问道:“军方对我们地方，有没有什么要求，我会尽力完成。”

    苏虎看着自己的老伙计，他说的不是客套话。

    有熟悉的老伙计相配合，一些复杂的事都容易办理，省心很多。

    苏虎道:“我们已经在河套地区，树立起了秦军的威信。

    现在已经完全控制新城附近的地区。

    都督府已经调派第五军过来，等他们到达榆林。

    我们三个军，将会利用建设好的炮楼和城池，对河套地区几字形内，发起一场战争。

    通过渐渐缩小包围圈的方式，消灭所有敢于反抗的蒙古人。

    这是一场中等规模的战争，除了武器弹药，其他物资需要陕西提供。

    还有一些伤员，也需要陕西本地的医院治疗。

    你也知道野战医院的情况，只是应急处理，不利于伤员的恢复。”

    曲向阳听完要求，这些要求陕西巡抚衙门能轻松实现，他点头答应下来。

    “这些完全没有问题，我都能做到。”

    他与苏虎等人商量完，支援军队的细节。

    曲向阳说道:“我来第三军，还有一件事要办，秦王殿下命令，我们陕西巡抚衙门，接管与蒙古人的互市。”

    “我们军方没有多少物资，与蒙古人互市一直半死不活。

    我这就让人，把为了与蒙古人互市，建设的新城管理权交给你。”

    苏虎把与蒙古人互市的业务交了出去，心里轻松了不少。

    他们开展互市，只是学习大明的做法。

    军方想要从蒙古部落，换取一些他们急需的资源，比如大量的马匹。

    苏虎却收到苏河私下寄来的亲笔信，在信中把他臭骂一顿。

    秦王府各地与蒙古人的互市可以开展，但不应该由军方开展。

    军队绝不允许做生意和办公司。

    苏虎仔细观阅读信件，他就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错事。

    军队绝不能有自己的财源，一直军队有了财源，它能独自发展壮大。

    这支军队，就是一个小型藩镇，再发展下去就是听调不听宣，甚至是发生反叛。

    苏虎察觉到这个问题，他就以筑城为名，暂停了与蒙古人互市。

    曲向阳有苏虎的配合，他带来的官吏，很快接管与蒙古人互市的新城。

    这个小城有完备的防守体系，它地处在长城外面，又离外长城不远。

    平时只需要驻守一个团的部队，一旦这里发生危险，第三军可以快速支援。

    这个小城刚建好不久，现在还没有起名。

    曲向阳左手握着铅笔，准备给这个小城，起了一个名字。

    他看着城内没有清理的草地，上边有三只羊，正在悠闲的吃草。

    曲向阳立刻写下三羊城，这三个大字。

    这是做互市的城池，名字不能太复杂，最好蒙古人一听就能听懂。

    羊对于蒙古人，就代表着财富。

    三羊开泰，对于他们汉人来说，也是一个很好的意象。

    曲向阳安排他带来的官吏，让他们开始管理三羊城。

    他运来的大量物资，立刻运到三羊城。

    曲向阳上任之前，对于他们与蒙古人互市的问题。

    他专门问过苏河，一些物品的价格应该怎么定。

    苏河告诉曲向阳，掌握互市，关键不是物资的价格，而是定价权。

    互市所有的物资，价格都用银币和铜币定价。

    物资的价格，让官府和商人有利可图，又不会让蒙古人感觉他们被宰了。

    物资的价格，曲向阳纠结很长时间，他先根据陕西和蒙古的情况，做出一个基础定价。

    市场上物资的价格不会一成不变，它会在某一个范围波动。

    只要不是有人囤积居奇，恶意哄抬或降低物资的价格，官府一般情况下不会管理。

    曲向阳看着官吏拿出的物资价格提示牌，上面有三羊城这里，主要出售物资的价格。

    一个大铁锅，五两银币。

    一百斤盐，二两银币。

    一百斤大米，五两银币。

    一百斤红薯，一两银币。

    一匹棉布，二两银币。

    一匹麻布，五百铜币。

    一斤茶叶，五两银币。

    一斤大黄，十三两银币。

    ……

    这些物资的价格，要比关内高许多，有的甚至翻了好几倍。

    但对比一些走私商人，向蒙古人售卖的价格，这简直是良心价。

    不只是物资的售价标记出来，针对草原牛马羊和羊毛的收购价，三羊城也给出参考价。

    一头牛，五银币。

    一匹马，十银币。

    一只羊，两银币。

    一斤羊毛，十铜币。

    这个价格不是固定死，而是在一定范围波动。

    比如牛的价格，这是指壮年健康牛的价格。

    同样年龄的牛，因为重量和健康程度不同，他们的价格都不一样。

    曲向阳看着这个价格，只要有蒙古人愿意交易，他们就赚大了。

    远远低于关内一头牛或一匹马的价格。

    牛和马的定价，基本不会发生改变。

    这个价格是秦王府制定出来，关外各个互市的地方，价格基本统一。

    蒙古人想要交换物资，必须接受这个价格。

    曲向阳等巡抚，还要通过官府各种手段，维持这个价格的稳定。

    这个价格是秦王苏河找众多数学家，模拟物质交易，计算的价格平衡点。

    在这个价格波动，既不会让蒙古人通过物质贸易发展壮大。

    又不会打击蒙古人贸易的积极性，他们通过贸易还有的赚。

    大量物资摆上来，三羊城正式开始运转。

    少量留在三羊城的蒙古人，立刻把这个消息，散播到草原上。

    ………………………………

    乌托尔赶着大量的牲口，走向三羊城。

    牲口群的周围，部落的勇士警惕着四周。

    乌托尔看着牲口群，心中想着他的计划。

    “希望消息是真的，我们能换来大量的物资，要不然这个冬天，部落又要死人了。

    如果三羊城的物资更多，我们还能把这些物资，贩卖给北方的部落，这样能获得更多的利益。”

    今年夏天部落的草场大旱，牧草比往年要少很多，没有留下足够的牧草过冬。

    现在这个形势，他们又没有办法向其他区域迁徙。

    整个草原气氛都非常诡谲，很多投靠后金的蒙古部落，已经开始兼并其他小部落。

    乌托尔可不想让他的部落成为炮灰。

    草原上的部落，相互间的争斗极为残酷。

    如果是异族部落，草原上的规矩，不会留下高于车轮的男子。

    现在草原基本上是，只有蒙古和后金这两大族群。

    后金不是纯粹的游牧部族，他们的规矩不是这么的严苛。

    投靠后金还能活命，但是被后金扶持的蒙古部落吞并。

    他们这些部落的高层，哪怕捡了一条命，也会失去最重要的权利。

    没有了权力，被之前的仇敌找上门，那只能是等死。

    乌托尔看着后方车辆上的羊毛。

    他有些意外又有些心疼，没想到汉人还要这些一文不值的东西。

    这些羊毛，还是从部落里羊身上现剪下来的。

    之前的羊，养大就会被杀了吃肉，只留下一些种羊下崽。

    有用的是羊皮，留下来制作衣服和羊皮纸。

    羊毛根本没用，一部分制成羊毛毡，很多都当垃圾丢弃。

    如果羊毛真能卖出钱，他们部落今年要多留出一批羊。

    他听部落老人说过，他们之前养过一些毛很长的羊，这种羊身上的肉不好吃，又爱长毛，没有部落愿意养。

    羊毛真的值钱，他们部落也要多养一些这种羊，专门剪羊毛卖钱。

    乌托尔来到三羊城，他被这个高大的城池惊呆了。

    汉人真是太厉害，竟然能在草原上，建立起这样的坚城。

    他看着城墙上的大炮和站在城墙上巡逻的秦军。

    乌托尔眼神中，闪过一只惧怕的神色。

    第三军强大的实力，震慑了这片区域所有蒙古部落。

    他们知道南方已经换了主人，不再是懦弱的大明。

    哪个部落真敢惹秦军，这些人真敢出兵进攻。

    如果不是骑兵不多，草原上所有部落，都没办法抵挡秦军的兵锋。

    草原部落愿意与汉人互市，汉人手中的好东西太多。

    他们没有实力抢到，用一些牛羊换取，所有部落都能接受这个条件。

    他知道草原各个部落，为了防止秦军太强，已经达成协议，不准卖马给秦军。

    哪个部落敢违反，附近所有草原部落共同讨伐。

    乌托尔在三羊城官吏的引导下，走进了城池。

    他这次只带着部落一部分的牛羊，来三羊城看看情况。

    乌托尔来三羊城，有一定的危险性。

    他们蒙古人，最害怕汉人出尔反尔，或是找机会坑骗他们。

    他作为部落头领的儿子，很可能是下一任头领。

    在部落遇到了危机时，他必须站出来，找到为部落渡过危机的办法。

    乌托尔带着牛羊群和羊毛，在官吏的引导下，来到三羊城专门收购物资的地方。

    三羊城官吏开始清点，乌托尔带来的牛羊和羊毛。

    乌托尔听到，一位胖乎乎的官吏，向他说道:“这些物资一共是一万零五十四两银币。”

    这个价格，超出了乌托尔的预料。

    他让逃到他们部落的汉人算过，根据三羊城公布出来的价格，他这些物资只值八千两银币。

    官吏看到乌托尔意外的神色，他开口解释道:“你们带来的牛羊，有许多已经怀孕的母牛母羊。

    还有一些特别健壮的牛羊。

    这些牛羊的价格，会比正常牛羊的价格高一些。”

    乌托尔很意外，这些汉人做生意，看上去还很公平。

    他亲手拎着一大箱子，这是一大箱子银币。

    剩下的银币，都放在后方的马车上。

    这些银币十分精美，看上去就很值钱，一枚就是一两银子，也方便计算花销。

    想在三羊城购买物资，只能用这些银币。

    乌托尔拿到银币后，他立刻奔向市场。

    他们部落最需要铁锅、食盐、粮食、茶叶和大黄。

    铁锅和食盐的重要性不用说，这是草原上最缺的东西。

    购买一些粮食，特别是最便宜的红薯，它的价格和羊毛一样。

    部落中储备一些红薯，它们便宜量大，适合部落的底层牧民。

    这样牛羊大量死亡，这些牧民还有红薯能果腹。

    茶叶和大黄最重要，这是救命的东西。

    数百年的经验告诉乌托尔，没有茶叶和大黄，以肉食为主的草原部落。

    很容易造成大便板结，这个病症出现，无论是部落的头领还是奴隶，等待他们的下场只有死亡。

    乌托尔都没想，汉人真的说话算话。

    他把手中的银币全部花光，带着大量的物资离开三羊城。

    乌托尔第一个吃螃蟹的事迹，向着草原部落扩散

    草原很多蒙古部落动心，他们赶着畜生群，来三羊城这里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