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5章 困难的前路

    这其中究竟有什么样的交易不得而知，这是沪城最上层的二人之间的默契，张书记心中显然有他自己的打算，而在舒市长的心中，张书记的默认就是他全力出手的开始的信号。

    倪伟国甚至来不及跟谢博方交换意见，就被纪委的人盯上了，对于这个“跋扈、能力极强”的下属，临退休的老头子自然不介意好好地收拾一番。

    虽然已经渐渐淡出沪城，但是曾经的权力赋予老政法委书记的敏锐嗅觉，还是依稀能够捕捉到一丝气息，多年的工作经历的斗争经验同样也让他迅速明白过来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

    其中，舒市长起到的推波助澜的效果不言而喻，直到被严密监控起来之后，倪伟国仍旧有点不敢相信，作为公安部着重培养的干部，他在沪城的呼声很高，若是没有具体对应的领导的首肯，谁也不会轻易动他。

    想到此处的倪伟国心中大震，已然明白这是张书记和舒市长的手段，只是因为自己不够“听话”。

    他依旧不敢相信这是一场让他万劫不复地针对，而更应该是一种变相地敲打。

    倪伟国如同一头被困住的凶兽，让他感到庆幸的是，纪委虽然限制了他的人身自由，但态度还是很和善的，打消了不少倪伟国心中的焦虑，他急切地希望和某些人沟通一下。

    只是这种故作的心安只能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变得越来越脆弱而已，政治斗争从来都是残酷的，他兴许明白。兴许不明白。

    鲁海涛从来不认为倪伟国会在某一个时刻轰然倒塌，这是他坚持闭口，一口揽下所有责任的依仗，如此他的后半生或者说他家人的后半生才有保障，依旧保有着机会。

    鲁海涛表现出来的超乎寻常的硬气也出乎了办案人员的预料，虽然无数确凿的证据已经让他百口莫辩，但他始终没有交代其幕后的倚仗，只是一口咬定是之前受到了周海生的委托。

    不过，舒市长想要的突破口却并不在鲁海涛的身上，倪伟国被纪委带走以后，市公安局立刻成了一片散沙，两大强权人物相继出事，无疑是一场巨大的地震，当权的纷纷奔走相告，找寻自保之道，或者说这场风暴之中的契机。

    市局一团乱麻，但刘鹏飞却趁机开始染指平日时间里无法接触到的权力层面了，有心算无心，很快，在其他几个副局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他的一系列心腹干警就在他的指挥下开始接管权力，当然，这种迅雷不及掩耳的行为也让不少人意识到其中的机遇，刘鹏飞做了这个出头的椽子，自然有人暗地里悄然配合。

    同样，大家都不是傻子，明白这个时候刘鹏飞跳出来，必然是有依仗的。

    一时之间，刘鹏飞在市局内部的实际权力大涨，虽然名不正言不顺，但力量能够为他所用，他的第一件事，就有针对性地对倪伟国牢牢把持的部门开始进行严密地调查。

    有了专业人员光明正大的介入，倪伟国此一号强权任务又被控制起来，其手下心腹根本就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刘鹏飞找到的所能印证舒市长手上掌握的材料的证据也就越来越多。

    所有人几乎都大跌眼镜，这种非常有针对性的查案方式，根本就不符合常理，可效果却让人汗毛都竖起来了。

    人们并不惊讶倪伟国身上存在问题，但如此之多的问题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被查得一清二楚，刘鹏飞在短短一段时间里，就被人们冠以怪物的称号。

    但许多人同样心知肚明，这一次是有人刻意针对倪伟国，恐怕这个不可一世的倪局长要在劫难逃了。

    案件获得进展可谓一日千里，也让许多对调查组的介入而心存不满并且牢骚不断的人渐渐没有了声音。

    舒市长的手段不是常人能够理解的，同样所谓的雷霆万钧，大致也不外如是，他不曾给倪伟国一丝一毫翻盘的机会。

    小道消息：在一次舒市长与张书记谈及工作时，张书记也忍不住大叹：知法犯法，罪不容诛啊！

    倪伟国的罪行到了最后反倒是让许多高层人物讳莫如深，因为他们不知道这样查下去还会不会有牵连，毕竟之前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原本以为的中心商业区的风暴突然间就转移到了市公安局的头上。

    沪城官场上下，竟是一阵诡异的风声鹤唳。

    张书记甚至也向舒市长表达了一种担心，担心这种方式会有控制不住的时候，到时候就会变得被动，但舒市长显然张弛有度，把握的极好，重点抓住中心商业区的问题和倪伟国的问题，其余地都没有太过牵累。

    与沪城上下紧张畏缩的气氛所不同的，龙腾集团如今却是人人叫好的局面，许多人已经知道鲁海涛对于以往侵吞龙腾资产供认不讳的事实，这也就意味着他没有了再插手龙腾集团的借口。

    倪伟国的不作为，或者说倪伟国被双规的消息，彻底让鲁海涛失去了心中的那根救命稻草。

    关清媚对于龙腾集团态度极为坚定的自查，在这个时候凸显出了好处，消除了许多龙腾集团的陈年旧疾，面貌一时为之焕然一新。

    龙腾内部的人都知道，在关清媚到来之后，龙腾的势力格局是三个极，如今鲁海涛败退，就要看看许明磊的了。

    许明磊有苦难言，或者说他要对不起“观众”们的“期许”了，因为他根本就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与关清媚作对，甚至他也不敢就此离开龙腾集团，他隐隐然觉得在鲁海涛身上发生的事情可能跟关清媚脱不了干系，他可不希望自己也像鲁海涛一样，后半辈子在牢狱之中度过。

    关清媚“希望”他继续留在龙腾，给人一个错觉，就是他许明磊依旧有实力维系他身后的那位在龙腾之中的利益，如此就能有效避免由她主掌的龙腾遭到宵小的觊觎。

    那么，许明磊便留下来。

    这种“默契”当然少不了黄狗子在中间“传递”。

    龙腾的自查，既是关清媚烧起的第一把火，同样也是她收拢人心的好手段，郝俊一步步看着她彻底坐稳龙腾头把交椅的位置，再无人可以撼动，甚至用不着以一种公开的方式去让人承认，关总这个称呼，仿佛就一直是她的代名词一样。

    两个人就这样坐在镶有巨大落地窗户的办公室里，关清媚脸上并没有胜利者的那种自得，依旧眉头紧锁，目光无焦距地眺望着远处的高楼大厦，双目之间却似乎有化不尽的千愁万绪。

    好俊似乎也被这种愁绪所感染，静静地望着窗外似曾相识却又与记忆之中有许多不同的城市风景发呆。

    关清媚已经渐渐习惯于在郝俊面前流露出内心的情绪，丝毫不加以掩饰，只是回过神来的她，看到郝俊的这副状态，不禁也好气又好笑。

    “小俊，少年人扮深沉，可不是什么好的习惯，若是变成了小老头，你的那些小女朋友可不得着急成什么模样！”

    关清媚显然认为这是郝俊变相地一种态度的表达，大概是“你愁我也愁”的意思吧！没来由的，她的心情也就好了许多。

    “姐姐，如今龙腾集团再也找不出一个反对你的声音，怎么我觉得你的情绪反倒是低迷起来了呢？”

    郝俊避过关清媚的打趣，至于所谓的“小女朋友们”，他是打死都不会承认的，那是学生时代最为纯洁的男女生之间的友谊，好哇！

    关清媚长叹了一口气，轻声道：“上层的妥协与利益交易根本就不是我们这些小人物能够想象的到的，在那人没有被正式处置之前，什么样的变数都有可能发生，我可没那么容易就心安理得！”

    从近来沪城中心商业区发生的一系列事件，郝俊多多少少能够看到舒市长“风骚”的影子，并不是因为他比倪伟国等诸人眼光要更高一筹，而是因为在其中活跃的刘鹏飞、顾欣等人的消息，所谓的妥协，那是相对于平等地位的人而说的，舒市长针对性的出手，必然是要见血的，否则于他的权威无益。

    关清媚这是当局者迷，有点小题大做了而已。

    “开弓没有回头箭，我知道我也是有点杞人忧天了，我最担心的还是龙腾集团现在将要面临的问题，这一次的自查虽然解决了人心向背的问题，但既往不咎的原则却让龙腾的财政状况更加恶劣，直接经济上的损失就让龙腾无法承受，一想到当时与各地股东达成的股权的兑换协议……”

    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关清媚自查之后的大度让龙腾的人心仿佛向日葵一般以她为中心迅速凝聚，但这种方式造成的经济上的损失是不可弥补的，而且这些占在位置上的人员并不一定是这个位置所需要的人才，兴许多年的碌碌无为已经让他们丧失了当初在龙腾时候的进取之心，想要改变他们的这种状态也是一个巨大且非常困难的课题。

    想来关清媚真正头疼的就是这一系列连带问题，她千方百计地获取龙腾的掌控权，虽然一部分原因是消除对她产生“威胁”的人，但另外一部分不排除她身为一个女人的“野心”，当然，在郝俊看来，这种“野心”是那么的理所当然，非常合乎他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