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三章 谁的子孙
新一军的两个师用了两天的时间回到了锦普，互相通了气以后，许朗马上写了一封书信，把越南这边出现的变化详详细细的做了一个报告。韩万涛担心书信上说的不明白，反正现在又做不了什么，只能等着家里的消息，于是韩万涛让许朗带着这封信亲自回到了榆林湾。 本来许朗认为这次来越南怎么也得几个月以后才能回去，没想到这次可好，刚刚过了半个多月，正月十二，许朗就回到榆林湾。 许朗带回来的这个消息不对穿越者公开是不行了，因为这个新一军的参谋长半个月就回来了，谁都会猜到肯定是越南出事了。 临时穿越大会召开了，新一军在越南受挫的消息震惊了整个穿越大会，各种声音又从四面八方飞向了许朗。 许朗详尽的把自己的几个设想以及可能引发的后果向穿越大会作了报告，穿越大会争吵了一天也没能拿出一个决议。最终秦松旺宣布休会，明天继续讨论。 许朗回到了家里，对于这次许朗的意外归来，程依依和赵芷若都很兴奋，赵芷若特意做了一桌子菜要款待许朗。 许朗让程依依去把叶严、孙佳怡和碧荷一起请了过来，叶战在越南的事还是要和他们说说的。 许朗并没说叶战在越南被围的事，只是说了现在叶战驻扎在锦普，什么时候回来还不一定，要看榆林湾整个的安排。 碧荷虽然心里有些牵挂，但是并没有表现出来。程依依留叶严等几个人在家里吃了晚饭，吃过之后，叶严他们就回了隔壁，各人也都各回各屋，陆天翔自己一个人端了一壶茶坐在了院子里。 许朗拿了一件外衣给陆天翔披上：“还是陆老知道我。” 陆天翔笑了笑：“我老了，有些事也没有精力在大会上说什么了。” 许朗笑道：“陆老，有些事情还得您来掌舵。” 陆天翔不再客套了：“你提出的那几个建议我都仔细的看过了，至于采用哪一个我不发表意见。但是我明天会和穿越大会提一个建议，把这件事完全交给军委会去决定，军事上的事情还是军委会处理比较好。” 许朗明白了陆天翔的意思，穿越大会中的大部分人其实是没什么主意的，要是这件事再让穿越大会来做决定的话，那么可能会再吵上几天。多吵几天倒没什么，可是穿越大会的决定很可能又会是错误的，那样就会耽误大事。 可是许朗却觉得不太妥当：“陆老，这么做有点不合规矩。” “现在是在和涛敏、满清赛跑。”陆天翔说道，“先把这件事处理完了，等你回到越南以后我会找史显扬和张国栋他们的，咱们有些东西也该改一下了。” 许朗有些吃惊：“陆老，您想改什么，怎么改？” 陆天翔笑道：“不是我想改什么，而是形势所迫。任何重大事情都由穿越大会做决议，这个办法虽然保证了一定的民主，但是却没有效率。更重要的是没有制约，没有专业人士的决策很容易出现偏差。” 许朗知道陆天翔说的是实话，史显扬和自己说过好多次了，希望能把榆林湾的体制改变一下。一方面把军委会独立出来，军事上的问题全部由军委会来处理；另外一方面实行真正的三权分立，穿越大会只作为立法机构存在。 但是许朗知道这个太难了。 许朗又陪着陆天翔聊了一会，见老人家有些疲倦了，许朗忙将程依依喊出来，一同把陆天翔送回了卧室休息。 许朗和程依依也回到了卧室：“依依，这阵子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和芷若多注意一点陆老的身体，我看老人家现在的身子骨越来越不好了。” “我知道。”程依依答道，“毕竟已经七十了，这里的条件再怎么说也赶不上咱们故国，我会注意的。” “我还是不放心。”许朗又想了想，“我找个时间去和欧阳说一说，找个大夫定时来给陆老查查身体，这样能保险一点。” 程依依知道现在的查体基本没什么用，但有就比没有强，也算是一种心理安慰，也没说什么。 赵芷若在一旁突然说道：“许朗、依依姐，其实养生还有很多办法的。陆老和何阿姨现在吃饭都是和咱们一起，咱们吃什么他们就吃什么。我上次去琼交会看到有从关外运进来的一些药材，像是人参鹿茸什么的，听说是大补。咱们是不是可以买回一些来，每天单独做给两个老人家，也好让他们补一补。” 许朗和程依依都觉得赵芷若的这个办法行，许朗说道：“明天我就去找欧阳，先问问他陆老补点什么比较好。不过这就要辛苦你们俩了，每天的补品最好是你们俩亲自给两个老人家做，我比较放心。” 程依依看了看自己和赵芷若的肚子：“尽量吧。” 许朗又返回了锦普，不但他回去了，史显扬、范秋明、张国栋和夏天阳一同也都来到了锦普。 陆天翔在穿越大会上的发言获得了通过。老人家很久没在穿越大会上说话了，因为陆天翔现在越来越明白一件事，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只要他一说话，基本就没有反对意见。但是这一次，陆天翔觉得不说是不行了。 根据陆天翔的提议，穿越大会做出了一个决定，安南登陆计划总原则保持不变，具体执行措施交给了由张国栋、韩万涛、曾广贤、李福强、许朗、史显扬、范秋明、夏天阳和王兆星九人组成的一个特别委员会来做最后决定。 除去四个在越南的人，在家的五个人经过商议，同意了许朗的第二个建议，同郑梉谈判，全力配合郑梉进攻南越，在南越劫掠人口补充到榆林军当中。至于打下南越以后会不会再和郑梉翻脸，许朗的意见是一定会翻脸，但那要等到解决完日本以后再说。 张国栋作为这个特别委员会的委员长在锦普向韩万涛和曾广贤转述了家里的意思和五个人做出的决定。韩万涛和曾广贤并没有表示反对，这样九个人当中就有七个人同意这个改变，也就可以不必征询李福强和王兆星的意见了。 在许朗回去的这段日子里，韩万涛加强了锦普的防御建设，阮启那边也一直没有什么动静，两边就这么僵持着。只是从升龙府到锦普的水路和陆路运输全部中断。 和郑梉还是要谈判的，张国栋等五个人作为谈判代表要去见阮启，韩万涛和曾广贤留守锦普。为了安全，韩万涛派出了林兆龙的第二师作为护卫。肖俊哲提出了要求，也想跟随许朗一起去谈判。 肖俊哲这一次亲眼看到了战场的残酷，虽然他并没有亲自参与战斗，但是运回来的伤兵的哀嚎和血腥却深深的震撼了这个二十岁的孩子。 许朗征询了张国栋和韩万涛的意见，觉得带着肖俊哲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毕竟还有林兆龙的一个师在那里。让他参与一下谈判也是有好处的，起码他会知道政治的复杂性，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成立什么政党就能解决一切问题的。 第二师经过两天的跋涉，又来到了芝艾这个地方。许朗带着一个骑兵营来到了越南军营的前面。 “里面的人听着。”一个会越南话的士兵高声喊道，“我们是大明的使者，请你们的阮启将军出来，我家将军有话要说。” 过了没多会，兵营的大门打开了，阮启带着人走出了兵营，来到了许朗的面前。 “阮启将军，多年不见，别来无恙。”许朗发觉阮启有些老了。 阮启看了看许朗：“许将军，今日如何又大兵压境？” “将军不要误会。”许朗赶忙解释道，“我等此次前来别无他意，只是这么多年我等也未能助清都王一统安南，实在是心中有愧。如今我等受皇命，集结两万军士，实则是想助清都王一鼓作气攻下南朝。孰不料和将军产生了误会，以致于互相攻击，实则是我等不愿见到之事。” “许将军说得好，只是本将有一事不明，还请许将军赐教。”阮启问道，“你等来我大黎朝也有数年之久，每次我王意欲南征，你等便推三阻四，却不知这次为何如此主动。” “将军。”许朗从怀中掏出一个折子，“你我相交多年，在下也不瞒你。有道是无功不受禄，但是这话反着说也行，没有好处的事是不会有人干的。” 阮启傻傻的看着许朗，许朗微微一笑：“我们助清都王平定阮氏逆贼，我们当然是需要好处的。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们的要求都在折子上写的一清二楚，还望将军禀告王爷。” 阮启打开了折子观看了一会却有些不太相信：“你们助我朝平定叛逆，不要土地，不要金银，只要叛军？” “正是。”许朗答道，“将军也知道，我大明同安南世代友好，我们也不想和清都王有什么摩擦。如今大明的心腹大患乃是关外的鞑子，而我朝连年征战，将士苦不堪言，故此我们只需要叛军的兵士填充到我朝军伍当中，还望将军理解。” 阮启思索片刻：“此事非是本将能决定的，还需奏请我王。” “将军请便。”许朗答道，“只是不知我等就在这里等候将军的答复还是回到锦普等候。” 阮启对蒋北铭和许朗的印象还是不错的：“你们也不必跑来跑去，就在此等候即可。我想将军也不会有什么想法吧。” “阮将军说笑了。”许朗一拱手，“在下就在此等候王爷的答复。” 这次的谈判异常的简单，简单的连张国栋都有点吃惊。几天以后阮启带回来了郑梉的答复，榆林军可以去进攻南越。但是两万军队不能走陆路，必须从水路进攻，而且要直扑南越的都城富春，也就是后世的顺化。锦普的驻军不能超过两千，升龙府内更不能有榆林军一兵一卒，大明商会和保安队即刻全部解散。至于许朗提出来的要收编南越军队的事，郑梉的答复是所有的南越军队全部由北越先行处置，北越处置完了再交由榆林军收编。 “这简直就是霸王条款。”史显扬第一个发火了，“他们先挑人，那咱们怎么办，难道咱们就要那些挑剩下的老弱病残吗。” “说的是。”林兆龙也愤愤不平，“从锦普进攻顺化不走陆路，咱们得用多少船才能把两万军队运到顺化，这仗还怎么打。” “都先别吵吵。”许朗看向了肖俊哲，他这次也参加了这个会议，“俊哲，北越方面的答复你也都看到了，你怎么认为？” “许叔叔。”肖俊哲答道，“我觉得史叔叔和林哥哥说的都对，咱们绝不能答应这个条件。” “我也觉得不能答应。”张国栋说道，“如果答应了，咱们就真的替他人作嫁衣裳了。不过俊哲，咱们应该怎么答复北越那边。” “这个。”肖俊哲被问住了，“张伯伯，我不知道。” 许朗和张国栋商议了一下，觉得让肖俊哲参加这次会议，让他体验一下政治斗争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不但对他，对整个榆林湾都是有好处的。这是第二代当中的年龄最大的，是领头羊，他知道了政治的复杂性，他能够尽快的成长起来，对于培养下一代的接班人是有极大的益处的。 许朗在向张国栋提出了这个建议以后自己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中，培养接班人，培养自己的接班人，多么荒诞的事情，凭什么打天下的就一定要坐天下。在《东海珍珠号公约总则》中有这么一句话：“并保证自身和子孙后代永享自由的幸福，特制定《东海珍珠号公约》和《东海珍珠号公约修正案》。”这句话是史显扬从后世的美国宪法中扒下来的，但是这其中的子孙到底是谁的子孙，是这些穿越者的子孙还是整个明朝人的子孙，还是整个人类的子孙，许朗越来越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