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列阵机
其实马丁在雷欧和冉阿让交谈的时候，就已经来到了楼梯口处，只是他并没有立刻上楼，而是站在楼梯口，静静的听了一会儿他们的谈话。 只不过，马丁并不知道他的行踪早已经被雷欧察觉到了。虽然他不知道马丁为什么要这样做，但他却很清楚自己该如何应对。 所以在冉阿让对马丁表示出不满和不屑等负面情绪时，他故意将话题转移到那些机械上面，没有让冉阿让的情绪完全表露出来。 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冉阿让和马丁的关系会如此不好，见到面后，第一句就火药味十足。 马丁不喜欢冉阿让对自己的态度，更不喜欢在外人面前被自己的下属质问，但他却也知道很清楚，如果笼城少了冉阿让，恐怕维持笼城正常运作的机器将会有一半以上出现故障，这绝对会让笼城变得无比混乱。所以无论冉阿让对自己的态度如何恶劣，他都只能忍下这口气，至少在他的计划成功之前，必须忍下。 “你可以问一下这样一个灯具的造价是多少。”马丁稳住自己的情绪，冷然的看着冉阿让，说道。 “这东西很贵吗？”雷欧愣了一下，在地球联邦同样功用的灯具非常便宜，就算是品贫瘠星的乞丐也能买得起，旧地球时代也同样如此，所以这就让他的思维始终觉得所有的灯具都很便宜。 听奥询问，冉阿让脸上露出了一点尴尬之色，撇了撇嘴，道：“只有二十而已。” 雷欧依然按照灯具便宜的思维判断数字后面的货币单位，说道：“二十比亚吗？对一般人而言是有些贵。” “如果只是二十比亚的话，我就算不能把这些灯具装满整个笼城，但笼城内几个重要的地方，比如凯娜的诊所，至少都会换上这种更加明亮的灯具。”马丁冷哼一声，没好气的说道：“这种灯具的造价是二十金萨。” 听到这个数字，雷欧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经过几天的学习，他对这个时机的货币兑换率以及货币本身价值都有了一定的了解，其中几种最著名的货币他也很清楚。金萨就流通上虽然比不上金法兰和金盾，但这种货币却是公认的价值最高金币，每一枚金币能够兑换二十五个金盾。 如果按照这样的兑换率算法的话，那么一个灯具的造价就相当于五百个金盾，上千枚金法兰。这样昂贵的价格别说笼城这样的地方了，就算是法兰王室的皇宫恐怕也装不下这样的昂贵的物品。 听到这样一个天价，杰森也不由得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不大的灯具。 “为什么会这么昂贵？”雷欧不由得好奇的问道。 “这个灯具其他的地方都不是很贵，主要贵在两个地方。”冉阿让解释道：“一个地方是灯泡的灯丝，这种灯丝需要一种产自莫桑大陆的稀有矿石，提炼出来的贵金属，这种金属非常稀少，每年最多产出不到五百克。另外一个地方就是蒸汽发电机需要配上一个电流稳定器，那种稳定器也同样需要使用一种贵重金属，两种加起来，价格就昂贵了。” 雷欧并不清楚这种灯泡可以用什么材料，需要用什么装置，因为在他所在的地球联邦时代已经开始使用不需要耗能的光粒子灯具了，但他依然感觉这灯具应该可以有其他更便宜的替换材料。只是不懂行的他没有冒然开口，只能当一个安静的旁听者。 马丁似乎不愿意在这里多待下去，有些不耐烦的催促道：“冉阿让，你的那些武器呢？现在拿出来，让多德先生挑选。” “我的那些武器？”冉阿让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仿佛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确认式的问道：“就是那些武器？” “就是那些武器。”马丁很清楚冉阿让在说些什么， 冉阿让质疑道：“你不是说那些武器不合格吗？” “我出钱让你研究武器，是为了装备工会卫队，需要的是能够量产、但花费少的武器。”马丁几乎是咬着牙一般朝冉阿让，说道：“你花了我十三万金法兰却做出了那些东西，你觉得我应该认为那些武器合格吗？” 最后一句质问，马丁几乎是吼出来的，仿佛是想要将他这些天在工厂主面前受到的憋屈一股脑的发泄给冉阿让。 用一句有苦难言来形容，马丁和冉阿让的关系是最合适不过了。明明工会的储备资金不足，他硬是挤出了十三万金法兰专门找冉阿让这个笼城最好的机械技师研制武器，希望能够研制出一款合适笼城、且能够大量装备的武器，这样的话，他和那些工厂主交涉时也有底气一些。 可十三万金法兰花完了以后，冉阿让拿出了他的作品，差点没有让他当场把冉阿让给宰了，最终他还是理智的忍下了这口气，把冉阿让软禁在了自己的机械工场里，什么时候偿还了十三万金法兰的债务，什么时候可以获得自由。 “那些武器有问题吗？”雷欧朝马丁质问道。 “武器本身没有问题，而且还是我见过最好的武器，就算是墨菲兵工厂的大技师也造不出这么好的武器来。”马丁深呼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火，朝雷欧解释道：“只不过那些武器不但造价非常昂贵，而且一般人还使用不了。再怎么解释也解释不清，等看到了实物你就明白了。”说着，又冲着冉阿让嚷道：“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快把东西拿下来。” “东西太多了，还是上去看吧！”冉阿让一边说着话，一边走到了一侧墙壁旁，用力搬动了一下墙壁的挂灯架子，随后便听到一阵阵机械摩擦声、齿轮碰撞声从头顶的铁板中传出来。 “嘎～”一阵刺耳的噪音在房间内响起，紧接着就看到一块天花板缓缓落下，并且随着机械齿轮的运转，一整块铁板逐渐变形，变成了一条向上的楼梯。 在楼梯落下后，冉阿让将壁上的挂灯取下，在钱带路，走了上去，雷欧他们跟了上去。 到了楼梯尽头，并不是一个房间，而是一个升降机井，冉阿让站在井边示意众人等一等，过了没多久，就听到井上方传来了一声声嘎吱声，紧接着便看到一台升降机从头顶摇摇晃晃的落了下来，停在了冉阿让的面前。 “你什么时候在楼里面建的新升降机？”马丁语气有些恼怒的质问道：“难道你不知道在楼里任何建筑都需要建筑委员会的审核通过吗？” “我这不是在楼里，所以不必得到委员会的审核。”冉阿让说着话，指了指升降机下方的深井。 只见顺着深井下看，眼力好的话依稀能够看到最底部的街道景象。 原来这里本应该是一条楼宇间道路的上方空间，只不过街道上方已经被钢架铁板构筑的连接通道、给盖住了，再加上也有人干脆在连接支架上建造房子，所以也就看不出街道的影子了。但正如冉阿让所说的那样，这里不是楼内空间，在这里建造东西不需要经过建筑委员会的审核。 见马丁被说得哑口无言了，冉阿让也露出了一丝笑容，打开升降机门，示意众人上来，然后搬动了一下旁边的控制杆。只见升降机缓缓上升，升高四五米后，升降机的四个角，被四条钢架组成的齿轮导轨给卡住了，从依靠绳索攀升，变成了依靠齿轮移动。 过了一分钟左右，升降机大概爬升了二十多楼左右，在冉阿让搬动控制杆后，缓缓听了下来，正好停在了一个黑漆漆的通道前。 冉阿让提起挂灯走入到了通道内，经过了三个门后，将手中的灯交给了雷欧，自己则拿出两把钥匙同时插入到了门上两把不同形状的锁中，双手同时用力按照不同扭动的方式，同时扭动钥匙，就听到一阵机械声后，门缓缓打开，一股闷热的浊气从门后喷出，见四人的衣服头发都吹了起来。 “你这里倒是建得够严密的。”马丁话里有话的说道。 冉阿让丝毫不担心马丁秋后算帐，有些轻佻的说道：“没办法，我的贵重东西太多了，总要找几个地方放一放。” 随着屋内的浊气彻底消散，屋内外的气温也恢复一致，冉阿让示意众人等一等，然后他提着挂灯走到了房间内。虽然房间内漆黑一片看不到任何东西，但听房间里响起的回音，就足以让人感觉到这个房间恐怕不小。 就在屋外的人猜测房间大小时，一盏盏挂在房间顶端、镶嵌在房间四周的各种灯具像是受到了某种魔法的作用似的，几乎同时被点燃，将房间内的黑暗彻底驱除。 正如刚才众人猜想的那样，这个房间很大，以凯瑟琳的诊所来衡量的话，大约相当于六个诊所整齐排列后的面积。 虽然房间大了，但房间里面摆放的东西却不多，至少比起下面机械工场的东西要少很多，而且这些东西里面除了一个巨大的时钟，雷欧能够明白其功用以外，其他的机械全都不明作用。 其中又以那个占据了半个房间的巨大机械最是让雷欧感到好奇，这个机器看上去像是一排排连接到一起的纺纱机。只是这些机器并没有纱线，而且机器内部除了大量齿轮以外，还有一些长短不一的方形钢筋。 通过推测齿轮运动的轨迹，雷欧能够估计出这个机器动起来的模样，钢筋应该会呈现出某个规律的运动，从而同齿轮一通，带动其他钢筋做不规则的运动。至于这样的运动会带来什么效果，有什么用，就不是雷欧能够弄清楚的了。 或许是察觉到了雷欧的视线，冉阿让仿佛见到了知己一样，朝雷欧，笑着说道：“我就知道你进来之后，会立刻注意到她，她是一个大美人对不对？” 听到冉阿让用拟人化，还是以女性，来称呼一台占据半个巨大房间的机器，这让雷欧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对方的提问。只能顺着对方的话，岔开话题，指着那台机器，道：“能够告诉我这是什么吗？” 冉阿让兴奋的抚摸着机器，说道：“她叫列阵机，是我多年的发明。” 这种做派就连杰森也不禁打了个冷颤，转过头不看这边，而马丁则是一副头痛的样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列阵机有什么作用？”雷欧再次问道。 “她就是扩大化的计算器。”冉阿让解释道：“你不是说我制作的计算器存在缺陷吗？她就不会存在任何缺陷，而且她还能够通过计算各种数据，预测未来会发生什么事？” “那不就和神话中的命运女神一样，”杰森也被吸引过来，听到冉阿让的介绍后，忍不住插嘴道：“这玩意的形状也像纺织机，传说贝鲁特人的命运女神会用纺织机编织世界的未来命运，说不定女神手里面的纺织机就是这玩意。” 杰森这番话瞬间让冉阿让将他当成了知己，甚至超过了雷欧，因为他也是这样看待这台机器的，所以才会用女性的称谓称呼她。 只不过这种知己之情还没有持续三十秒，就被杰森接下来说的一句话给打散了，只见杰森说道：“这玩意能用吗？” 冉阿让没好气的白了杰森一眼，然后有些底气不够的说道：“这台机器还有一些小问题，需要进一步的调整才能使用。” “好了！这台机器除了你以外没有人会欣赏。”马丁见缝插针的打击了冉阿让一下，然后让已经跑偏的话题回到正确的方向，道：“把武器拿出来吧！我们的时间很紧，不要在这些无谓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听到马丁的话，冉阿让没有反驳，只是冷哼一声，就走到了房间一个角落，用一个码头运货用的大推车将一个箱子推了出来，送到了三人面前，跟着将箱子完全打开，摊在地上，让三人能够看清箱子里装着的每一件武器。 在看清这些武器的时候，雷欧也不由得发出惊叹声，跟着朝脸色有些难看的马丁，说道：“难怪你会认为这些武器不合格，这些武器的确不是一般人能够用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