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点映
光线安排的这家电影院，叫做世纪影城，就在大楼的二层。对于《人在囧途》的这次点映，影院方面特意安排空出了5个放映厅，用作首场点映的场地。由影院方负责放映，同时光线和聚美公司都派了监督人员。 这年头，院线员工泄露母盘导致网络盗版泛滥的事情屡见不鲜。防人之心不可无，陆非凡可不想自己的电影还没上映，网上就可以看高清原版了。好在宣传期间，每一场点映和路演都是同时进行，方便安排工作人员监督，不会出现上映之后无人监督的情况。 等到表演和采访结束，现场开始抽取幸运观众的时候，影院那边就要开始准备了。毕竟只是临时加映，尽量还是不去影响正常公映的电影的播放场次。所以在放映时间上就要临时调整了，为此，光线还损失了一部分影院广告时长。 姜彣和葛尤，还有好奇跟着一起来看电影的家属以及朋友，这时候已经坐在了一号放映厅里面。这个放映厅是不对普通观众和粉丝开放的，都是预留给了剧组成员以及邀请来的影评人，媒体记者。有限的几个预留位置，也是为了给一些热心粉丝，类似于像粉丝后援会的骨干之类的。 杨菲此时就坐在这个放映厅中间的位置，周围的座位上有提前就进来的影评人，带着纸笔。手机之类的电子设备，早在进场之前就被收走了。但大部分位置都空着，能提前进来的人，关系都不一般。坐在前面的几个人杨菲认识，经常在电视或者大荧幕上见。正是姜彣等人。姜彣的夫人周云也来了，挨着姜彣坐着，正和一个杨菲不认识的女人低声说着什么。 很快，杨菲就听见影厅外面声音嘈杂了起来，伴随着无序的脚步声以及人群谈话的声音。看样子是现场的活动结束，观众准备进场了。 果然，没一会儿，一号厅就开始陆续的有人员进场。大部分其实都是内定的影评人和记者，还有参加现场活动的剧组成员，以及光线的工作人员，包括主持人柳燕，还有主创们。 陆非凡跟着徐朗等人说说笑笑的走近影厅，打量了一下，一眼看到了带着一个大遮阳帽坐在中间的杨菲，径直走了过去。 其实在杨菲前面的那一排，才是电影主创们的位置，再往后是剧组工作人员的座位。考虑到如果让杨菲坐在第一排，有些不好解释两人的关系，杨菲也未必愿意和他们坐在一起，陆非凡就提前让人安排了后面的位置。 殊不知，陆非凡刻意和杨菲坐在后面，反而更引人注意。不但是高宇和韩小雨不时的看向这里，就连前排的姜彣，徐朗等人也时不时会瞄上一眼。 不过陆非凡根本就没注意到，此时盯着播放广告的大荧幕，心思早就飞到身边的杨菲身上了。 “你怎么不和主演坐一起？”杨菲早就发现一直有人偷偷往这边看了，忍不住碰了碰陆非凡。 “是我邀请你来的，当然得陪你坐啊。再说了，这里视野好。”陆非凡说得理直气壮。 “切，少来。”杨菲嘴角含笑，“我就是来看电影的，又不是看你。你坐在这，万一一会儿我觉得不好看，想走都走不掉了。” “嘿嘿。”陆非凡摇头失笑，“怎么会不好看呢，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你还挺自信的，那一会儿我要是觉得不好看，你可别拦着我！”杨菲浅笑着低声说道。 “要是你觉得不好看，我请你吃饭，你说去哪咱就去哪！”陆非凡歪着头，凑近杨菲，一脸无赖相。 杨菲撇嘴，身体稍微靠后了一些，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陆非凡：“不怀好意！” 两人有些旁若无人了，陆非凡的注意力都在杨菲身上，杨菲倒是知道有人在看他们，不过也没怎么在意。反正又没人认识她，而且不知道为何，自从见到陆非凡，和他有了第一次交谈，就觉得和对方相处格外的舒心，心情也会变好。 杨菲并不排斥陆非凡，也多少能看出点陆非凡的心思。只不过一来两人认识的时间还太短，二来，杨菲也有自己的心事，还没到能和陆非凡敞开心扉的地步。 想着心事，杨菲有些走神，直到陆非凡拍了她一下：“想什么呢？电影开始了！” 杨菲撇了一眼陆非凡，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后看向大荧幕。 此时，影厅内安静了下来。姜彣等人也都停止了交谈，剧组成员，包括影评人，都看向大荧幕。另外四个放映厅也是这样的情况，每个放映厅，都有光线和影院的工作人员坐在里面，主要还是为了防止有观众带着设备偷拍。不过现场来的大部分都是粉丝，自觉度都很高，还有的提醒周围的人不要偷拍。工作人员连秩序都不用维护，无所事事的坐在后面。 大荧幕上，画面一亮。 徐朗站在一间办公室里，对面站着三个人，忐忑的看着他。 画面上交代了背景，是聚美公司内部。周围的桌面上还有聚美公司的产品包装，立着的广告牌，墙上的logo，甚至连代言人韩小雨的海报都贴在墙上。陆非凡这广告植入的简直凶残。 杨菲撇了一眼身边的陆非凡，嘴角翘了一下。 徐朗的话音响起：“认识你们，使我相信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也许是上天早就注定，冥冥之中牵引着我们一起走过。” 徐朗顿了顿，表情一变：“现在我想说的是，我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呀！全国的化妆品市场这么火爆，你们居然拿出这样的销售业绩给我看！” 镜头扫过徐朗身边的桌面，上面堆着一堆化妆品的包装。 “你的智商真的很提神！”徐朗指着三人中最左边的人说道。对面一个小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个小伙其实是聚美宣传部总监客串的。 “而小张，你今年还是有进步的，去年你是弱智，今年晋级为愚蠢了！”站在中间客串的聚美广告部总监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低下头去。 “关于你，我一直觉的世界上有两种人最吸引人，一种是那种长的很漂亮的人，还有一种就是人，谢谢你，让我体会到头发长见识短是一个真理！春节以后你不用来上班了！” 杨菲看到这里，还以为徐朗说的是女人。结果镜头一转，带着假发的陈小欧出现在了镜头上。 “噗呲！”天晴投资总部和聚美公司离的那么近，杨菲当然是见过陈小欧的，突然出现这么辣眼睛的画面，杨菲一下笑了出来。 陆非凡挑了挑眉毛，看到这就笑了？后面还有更劲爆的呢。 画外音交代了徐朗饰演的角色，名字叫李成功。接着，镜头一转，王宝宝饰演的牛耿出场。 奶牛场的挤奶工去找老本要工资，而老板则表示，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几个工人冲进来，拿着农具要维护自己的权益，老板被逼急了，当场拿出几个欠条，表示想要钱，那就自己要去。 几个人蹲在外头合计，牛耿举着一张欠条。 “啥到常沙……啥代表啥……贾啥……啥啥啥，写的这是啥！” “哈哈”影厅里响起一片笑声，尤其是牛耿自己不认识字，居然还表现出一副嫌弃别人的表情，很有喜感。 “我就不明白了！你为啥非要这张常沙的来？那张蓉城的可值八万哪！” “啥？” 牛耿一脸不理解，甚至是愤怒：“咱们四个人一共加起来才两万块钱，你跟人要八万，那咱成啥了！我跟你说啊，这人可以不自量力，得厚道！” 后排的几个影评人点了点头，搞笑的同时，还带着点寓意。牛耿的淳朴以及手里那张欠条，还有点反讽的意思。几个影评人同时下笔，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 开头就交代了电影的主要出场人物，以及目的。 李成功，公司老板，成功人士，拥有自己的公司，有美满的家庭，还有一个小三。这似乎就是现在所谓成功人士的标配了。 出演李成功小三曼妮的是高宇表演班的同学。没办法，预算有限，总不能露脸的角色都找大明星来客串，而小三本身也不带什么笑点，于是就让高宇拿去做人情了。至于高宇是想做人情还是做情人，陆非凡就不管了。不过以高宇那逗比的性格，这人情恐怕还真是用饭还的。 接下来就准备出发了，李成功的目的是回常沙过年，而牛耿则是去常沙要账。两人第一次在机场相遇。 镜头转到机场。 熙熙攘攘的人群，大包小包的行李，镜头慢慢虚化，电影名称亮起：人在囧途。 “怎么会不是头等舱呢？” “对不起先生，您订的是经济舱的票。” “我订的是头等舱啊！” “对不起先生，的确是经济舱！电脑就是这样显示的。” “那我加钱好吧，升舱行不行！” “对不起先生，头等舱和商务舱都已经客满了……” 在座的有不少都是经常做飞机跑来跑去的，确实遇到这种问题的时候会很头疼。接下来机场工作人员的一句话，让影厅轰然大笑。 “对不起先生，这里是办理头等舱的，经济舱，在那边…………” 随着李成功回头，镜头也切向视线的方向，长长的队伍和拥挤的人群，与这边形成鲜明的对比。 接着画面闪过李成功，转到办理经济舱的工作台。 牛耿在工作台傻笑，镜头能看到，在他的身后，李成功阴着脸站在那排队。 “我这个是站票还是坐票？” “飞机都是坐票。谢谢，您慢走。” 终于轮到了李成功，结果还没说话，牛耿又冲了回来。 “月台在哪儿呢？” “诶诶诶，小伙子，小伙子，这是飞机场，没有月台的。拿着你的登机牌，还有身份证，看到没有，到那边先去过安检，登机口2b座位号13c，去吧。再见！” “哥，这2b咋走呢？” 李成功都快被这货气笑了：“先过安检，过了安检你就找到2b了，去吧。” 终于开始安检，结果牛耿这边闹出事了。 “你这个也不让带，你这个不让带，你这些行李还让我去托运。行，我答应你我一会儿就去托运去。可是我这瓶牛奶，为什么就不让带？” “不好意思，先生，根据民航局的规定，液体一律不准带上飞机。” “我们坐火车这些都让带，坐飞机为……” “不好意思，这真的不能带上飞机。如果您坚持要带上飞机的话，那您可以跟着您的菜刀一起下去托运。或者，现在您就可以喝掉，先生，麻烦您把这些东西收拾一下，赶紧下去托运，后面还有很多旅客要经过安检，可以吗？” 气氛僵持，就见荧幕上的王宝宝，瞪着眼睛，一把拿过牛奶桶，扭开了盖子。 众目睽睽下，牛耿不换气一口把一大桶牛奶全部喝掉。 身后的李成功目瞪口呆，忍不住感叹了一句：“人才啊！” “哎。”杨菲轻轻碰了一下陆非凡的胳膊，低声问道，“他是真喝啊？” “对！”陆非凡点点头，忍着笑说道，“拍完这条，他好长一段时间不喝牛奶。” “你还挺坏的。”杨菲含着笑容，意有所指的说道。 陆非凡笑着摇头，使坏的时候确实有，但这个镜头还真不是陆非凡故意使坏。一个导演，在确定了演员之后，永远都不会提出超过演员能力的要求。同时，在演员的能力范围内，导演一定会尽量让演员发挥出最高的水准。 电影继续，飞机开始爬升。结果坐在李成功身边的牛耿开始不舒服了，那个样子大家都懂了，这货晕机了！ 眼看着嘴角边露出一丝乳白色的牛奶，李成功看不下去了，急忙翻出垃圾袋递过去。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把已经到嘴里的牛奶又咽了回去。 放出的第一部预告片里的内容已经完全展露，影院里此时很欢乐，大家开始期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接下来的剧情，牛耿全方位的展示了什么叫做真正的乌鸦嘴。 盼望飞机返航，结果遇到大雾真的返航了。 随口说了句“不会塌了吧”，结果火车就遇到了塌方。 看着李成功从生气，到震惊，再到无奈，大家的笑声一阵高过一阵。 而李成功一路上的表现，也开始让观众反思。无论从哪方面说，李成功都展现了一个高端人士的素质和修养。反观牛耿，傻里傻气的，甚至带着很多毛病。但是在座的观众们，都喜欢牛耿这个角色，反而对于李成功有些反感。 不过接下来，李成功就遭报应了，虽然这一路都在遭报应，但这次不同。因为蛊惑小巴司机改道，结果撞了一个老太太，被全村的人围攻。 关键时刻，牛耿独自下车，神奇的挽救了老太太一命。群殴变成了宴席，村长也一口答应，送两人去江城。 就在这里，饰演女骗子的韩小雨第一次出场。 人群中，韩小雨恸哭失声，抱着牛耿的腿不撒手。最后李成功威胁说要报警，才算脱身。大家事先都知道这部戏有韩小雨的出演，然而真的见到了，所有影评人都有些惊讶。 电影的一开头，镜头曾经扫过一张印着韩小雨照片的海报，而与此时女骗子的妆容一比，根本就是判若两人。 电影中的韩小雨，手指粗糙，一脸的风霜。额头上还有一个长长的伤疤。就那么跪在地上，给人群磕头，哭求他们救自己的女儿。 杨菲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情有些失落，眼圈微微泛红。 陆非凡下意识的伸手握住杨菲的手，不过刚搭上去，就被杨菲一巴掌拍开了。 装作若无其事的收回手，陆非凡目不斜视的盯着大荧幕。杨菲抿了抿嘴，突然好想笑。刚刚涌出来的悲伤气氛也消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