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北关城中
灰扑扑的城外阡陌相通,大片、大片的农田因地制宜,将平地、和缓的山坡都占据了,又零零星星的,组成了一些村落,彼此约是隔着二三里的距离,当真是“鸡犬相闻”的,一个村的狗叫了,另一个村也一定听得见。甚至于夜半时,突然的一些动静,也可以听闻。“乐乐你看,这里的村,和我们熟知的一样,同样是隔着两三里左右,就是一个村子……这样的距离,以及村的规模,是由田地决定的。两里左右,是一个可以看顾的距离,不至于太远、不方便,照顾不过来,又不至于太近,无法满足需求。平均一个村,大概就是四个平方公里左右的土地,一个大一些的村,有七个平方公里到九个平方公里……这样的大村,往往会展成为乡镇,周围的小村落,都会来这里进行集市贸易!”韩莎指着下方的,大片、大片的正荒着的农田、村落,给王佳乐讲。 王佳乐一个劲儿的点头——她本就是放羊的时候被风尘、韩莎捡来的,对于农村的情况自然也很清楚。 小小的年纪,便用自己的双脚丈量过。 “规模——这是注定的。在交通不很便利,监控不很达,种植手段趋于原始的情况下,规模就是那么大。人多了,地上的粮食就不够,地多了,人就照顾不过来。”韩莎指着下方的农田、村社,说:“如果,你是一位改革者,你需要考虑集村并屯的事情,将这些经济落后的地区的村落集中,你会怎么做?” 张天野听的无语,问风尘:“这是问小孩子的题目?你不觉着过分了啊?这种问题一般都是我爸思考的,我都插不上嘴……” 风尘道:“插不上嘴,那你就听着。”这个问题难不难?至少,如果增加一些外在的包袱,便是很难得,反之——没有复杂情况的干涉,这又不是一件难事。只是,却不知道王佳乐会给出一种怎样的答案呢? 王佳乐想了一会儿,便给出了答案: “先,要将一部分人的主业从农业上剥离出去,搞好就业。人口规模减少之后,可以适当的鼓动田地租赁,并扶植原本的农业人口,改进农业的种植技术,然后将附近的村落进行统一的兼并……这个是可以通过鼓励和一部分补偿来实现的。人从穷的地方自动汇聚到富的地方,这是一种本能。” “其次,针对大家汇聚的地方进行基础设施的建设,完善相关的配套体系,方便人们的生活。” “最后,就完成了……” “想法不错啊。不过这有一个前提,就是技术上必须有……而古代的城市也好,现代的城市也罢,因缘际会,无外如此。”韩莎对王佳乐的答案很满意,张天野和安落则是感觉到惊讶——一个孩子可以回答这样的问题,而且回答的还涉及到了根本,这样的眼光、见识,可以说是非常、非常的难得了。张天野问:“这孩子怎么养的?我也想要一只!”为什么是“只”呢?因为足够的可爱哇…… 风尘道:“那你跟你媳妇多努力,加油——要不,你俩也领养一个啊。这想要孩子的法子多了,你随便挑。” 张天野说:“我也没现这么卡拉瓦伊的啊……” 五人沿山路一路“缩地成寸”,走出了一节一节或长或短的直线,王佳乐则是小儿的兴致,活泼的很,时不时的还会走出一道或大或小的圆弧、s之类的,直接从路边的树干之间穿梭过去,再回到路上,时而如僵尸一样跳一下……又是不足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就到了城门处。守着城门的,是穿着破棉袄,怀里抱着红缨枪,头上戴着毡帽的大头兵。见风尘一行人卓尔不凡,就直接让了进去。 北关城内共分了东、西马道,有皮货市场、马市在南。北面住的靠左的,是普通的市民,商贩,右侧住的,则是城内的官员。还有寥寥的几家寺庙,也都在偏东一些的位置。 城内最为热闹的一条街是南北走向的中街,分割了东西。一行人就在中街找了一家较为豪华的旅店住了进去,要了两间上房。 房内也无甚陈设,只是白墙上挂了一些并不贵重的字画,还在床边放了桌,上面放了一盆花儿。 打开窗户,刚好可以看到街上的景色。天色已是将晚,客栈里逐渐热闹起来,南来北往的商客们在这里打尖、住下,用各种各样的口音交流着消息。只是一会儿功夫,风尘等人就听到了许多种的方言——这些方言包括了西南在内,各有强调,但却可以很容易的交流,也不存在听不懂的情况。而这些人交流的信息,风尘他们却是听的津津有味。一边听,张天野还一边说:“没有粤语,不然还不跟他们争一下正统。” 风尘的屋子里,五人俱在。桌上摆了一些吃的东西,众人也不要馒头之类的,直接就点了各种的菜上来。 这时候的糙面馒头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消受的。 韩莎轻手的帮着风尘去掉了头上的帷帽,摘了面纱、头套、口罩,将风尘的黑乎乎的一片显了出来。自己也摘了,说:“你就当个笑话看呗……蒙古话、西藏话我们听着虽然听不懂,但音和北方人说话的习惯是一样的。这蒙古话和西藏话也不是汉语对不对?只能说,彼此的腔调是一致的,韵是一致的,但针对于同一个意思的音,肯定不一样——幸福吉祥,匝西的乐!” 正如韩莎说的一样,藏语在音的腔调、韵味上,和北方的汉语是一样的。所以她用土话的音说“扎西德勒”很标准。 反倒是为了字上面的美,“扎”这个字用错了,“德”也用错了。但如是用北方的方言来说,又却没错——因为“扎”这个字,在方言中没有“zh”,只是“z”。单纯的讲切韵,无异于是耍流氓。 这本就是一个不值得去争论的问题。 客栈内的宾客高谈阔论,交流着消息……一个客商说北方来的一个江湖客被下了大牢,最近的江湖也不太平,似乎有江湖人士想要截囚。这商客的言语,自然是向着商客的,说是那江湖客竟然去官府中告杨家人走私刀兵给草原人,却不知道官府的人就是杨家的,这一下可惨了,直接被打了一个半死,弄了一个诬告的名头。语气中之幸灾乐祸,无以言表,周遭也是一片“活该”之声。 “这武林中将要掀起一片腥风血雨啊……”张天野摇头晃脑,下面人说的这个故事如果抛开了立场,无疑就是: 一个有着民族大义,拳拳爱国之心的江湖豪客在得知了以杨家人为的走私势力里通外国,贩卖管制物品进入草原获取暴利,却陷百姓于危机之中。于是,大义凛然的回来向官府高,却遭受了官商勾结的压迫,身陷囫囵。而后外部的江湖人士有心奔走,要把人弄出来的故事。 这里面的杨家人和那官府无疑就是反派。但在商人们眼中,这个江湖豪客才是名副其实的反派。 好人?坏人? 安落问:“咱们凑不凑热闹?” “必须的啊……” 听听这故事情节,分明就是“主线剧情”啊,不去凑凑热闹怎么行? 之后,又有一个商人讲起了怪谈,传授自己的生意经。说是自己家里供奉了一个招财娃娃,特别的灵验,让自己一个穷小子成了富家翁之类的。又有人问这娃娃从哪儿领的,那商人就变得神秘兮兮,低声耳语。大约是说这个不能随便说,我冒险告诉你芸芸,然后告知了地址,让人自己去请……而这个商人自己却浑不知自己被东西寄居在身上,看似健康的身体,实际上却有随时病倒的趋势。 这分明就是一种“出马仙”一样的东西。这个风尘、韩莎二人光是听他说话,就听了出来,何况冥冥中还有一些感觉呢? 只是这种事情,和他们无关,所以也不怎么理会。只是听那天南海北的怪谈,诸如说是半夜遇见了赶尸人,有人敲门,问是不是需要“特殊服务”之类的,听的人却是分外的精神,一直到了深夜,一群人才是意犹未尽的睡觉了。风尘不需要睡觉,但韩莎却需要一个合格的抱枕,便抱着风尘睡了一夜,一点儿都不顾及祂的感受。王佳乐乖乖的自己谁,第二天很准时的醒来一个大早…… 醒来时,正是日出时。精确的时间把握,让风尘、韩莎都很满意,这无疑是心灵的境界把握,达到了一定程度之后,才可以有的。 就在屋子里练了一下夭生功,听韩莎简单讲了一些东西,众人吃过了简单的炸豆腐后,就开始去街上逛…… 街上很热闹,牛马的声音络绎不绝,在牛马市上转了一圈,又去了皮货市场,街边随意买了一些小玩意儿随手的把玩。之后,就遇到了一个杂耍卖艺的班子画圈子,这班子的人不少,有六七个,班主拱手作罗圈儿揖,大声说道:“在下胡三柱,领着一班子人讨生活,初到贵地,少了些盘缠,故耍上几手,给老少爷们儿们开开眼。大家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若是有不服的,咱们也可以过两手试试,真金不怕火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