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阵纹炼药师
第三柱香，燃掉了一半，袅袅灰烟凝成一股线，聚而不散，笔直升天。 二十六名新人，全部定鼎，等候最佳时机拾遗。 杜牧不紧不慢的将和好的药材一株株丢进面前的炉鼎，还有空闲的朝周围张望几眼。 “波！”的一声，一抔火焰在炉洞里窜起，升起一尺多高，溢出了炉面。 “哈哈哈。”周围爆发出阵阵哄笑。石斛更是“嗤”的一声讥笑。 掌火溢出炉面，这是新人小白才会做的事情，而丹草莳集里已经有了说明，掌火之时，火焰齐炉为佳，这家伙明显没在书籍上面下功夫，不过新人第一次掌火，难免手忙脚乱，而且炉火窜出并非只有他一个，前面已经有了好几个列子，只是前面的那几个炉火溢出的高度只有二寸，没这尊大仙这般夸张而已。 杜牧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报以赧然一笑，将火焰压低到齐炉高度，装出凝神平气的样子，开始掌控炉火。 他才刚刚掌火，却有人已经拾遗了。 “禀告长老，弟子丹成，请长老品鉴。”说话之人，是新人里唯一的女修，正是冷若冰霜的熹小怜。 熹小怜用一只晶莹透明的瓶子娴熟无比的收取药丹，双手捧着来到高台之下。 “唔。”白术轻轻应了一声，示意她放在青玉案几上，没有马上点评。 熹小怜第一个成丹，却未得到丹草宫长老一句褒奖，心中难免有些失意，默默退后两步，在边上等候，觉得这位长老有些神游物外，便顺着白术的目光看去，只见终点却是那位迟到者。 “才刚刚掌火而已，所留时间都不够定鼎的，难道有什么特别之处吗。”熹小怜心里纳闷，并未看出名堂。 那家伙在一开始就胡乱分药和药，相当于是自暴自弃放弃了考核，掌火之际更是直接溢出炉面，真搞不懂如此拙劣的新人有何值得丹草宫长老关注的。 熹小怜不解归不解，白术的目光并未从杜牧身上移开，反而眉头拧在了一起。 半柱香又去掉了一小截，此刻略余三分之一，其他人也纷纷开始收取药丹，这个叫杜牧的还在掌火，难道说他除了一双眼睛之外，并不具备出色的炼药天赋吗。 “砰！” 有新人见到大家都在收取药丹，顿时急了，不想落后太多，在定鼎未完就开始拾遗，却没把握好时机，直接导致炸炉，几块碎片迸溅，凿进面部，血肉模糊，样子非常凄惨，马上跑过来几个丹草宫老弟子，将其匆忙抬了下去。 一瓶瓶药丹摆上了青玉案，二十名新人恭谨的立于案后，等待考核结果。留在场中的人已经不多，算上迟到者只有七人。 此时，距离余香燃尽还有三寸，六个新人开始拾遗，最后只剩下了杜牧一个人在‘孤军奋战’。 “哼，这就是拒绝我的代价。”石斛眼中闪过一丝畅快。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杜牧不可能完成的时候，那个迟到者终于结束了掌火，毫无慌张之相，伸出一根手指，徐徐虚刻，一条条大道纹络在其指端浮现，有神秘玄奥的气息出现在药炉空间。 “阵纹师，这陆人远居然还是个阵纹师。” 白术握住椅子的双手在颤抖，他心神激荡，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盯着杜牧的眼神再次发生变化，就像老光棍看到了绝世美女一般，心脏嗵嗵狂跳，满脸红光。 阵纹师这种天赋，无比罕见，每一个都被当场宝贝一样供养，地仙天宫作为云州天国的护教道统，要说还有哪一点比不上中州皇朝的，无疑就是阵纹师了。连山遗族因为血脉的关系，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子嗣觉醒阵纹天赋，而且那个皇朝好像霸占了这一气数，大多数阵纹师都集中到那里，其他道统唯有眼红的份。 而现在，白术看到了什么？一个阵纹师，活生生的站在他眼前，而且，这家伙还有着同样罕见的药瞳之眼。 这两种天赋能出现一种，已是天道垂青了，现在竟然同时出现一个人身上，这资质得有多么逆天。 “哈哈哈哈哈……” 白术真想仰天狂笑，可是他还不敢，因为这个时候杜牧正在定鼎，他生怕搅乱对方，压抑得极为辛苦，快要内出血。 随便拥有这两种天赋的一种，就算对方没通过三关考核，地仙天宫也不会放弃，这种弟子谁不想要，哪有往外推的道理。至于炼药不炼药的，已经算不上事情了。 “咦，用阵纹炼药？”白术狂喜过后，便是呆滞。 眼前那小子正在做的事情，不正是在用他那罕见的阵纹天赋定鼎么，白术震惊的看着杜牧，满脸的不可思议，难以置信。 这阵纹……还能用它来炼药？ 可是，向来只听说阵纹师的天赋是刻划阵纹啊，从未听说过还能用在炼药上的，如果阵纹都能拿来炼药，叫那些药师该怎么活。 然而，场中那小子的表现显然不是虚张声势故弄玄虚，更多的是胸有成竹，一条条大道纹络由其指端诞生，最终形成一座复杂的阵台，而药炉则是大阵之心。 “想不到那家伙貌不惊人，居然还藏着这一手，阵纹师啊，真是令人羡慕的天赋。”能过三道门槛考核的，无不都是资质上佳的英杰，都知道阵纹师有多稀缺，全部望着场中青年，羡慕不已。 “可是，他真得能成功吗，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同为新人，遇到老辈弟子的欺压迫害，自然生出同仇敌忾的心理，大都不想他失败。 杜牧突然露出的底牌，让石斛面色大变，察觉到事情可能要脱离他的控制，不管对方炼药成功与否，阵纹师的天赋都会受到重视，程度绝对会在他这丹草宫二师兄之上，将会呈现一飞冲天之势。 石斛懊悔不已，早知道就不该去通知那小子，让他错过这场考较才是最准确的选择，可是现在说什么都迟了，总不能在师尊眼皮下动手斩杀对方。 他心中七上八下，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偷偷观望师尊一眼，发现他老人家高高在上并无异常举动，心里略安，但石斛脸上阴霾更重了。 杜牧突发奇想，用阵纹炼药，一来时间可以成倍缩短，二来也想展露一下天赋，引起重视，虽然这种跨界行径极为冒险，充满变数，但一切皆在他掌控之中，总算是有惊无险。 “呼” 深深吐出一口气，內视药炉，只见其中的道纹已经被药丹吸收，表层上面清辉迷蒙，有道韵在流淌，满意的点点头，将药丹收入玉瓶中。 于此同时，余香终于燃尽，灰烬轻轻折断，散落在香炉里。 杜牧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来到台下，道：“长老，弟子丹成，并未逾时。”说着，轻轻将丹瓶放在白术面前。 “你很好。”白术瞥了一眼他，给出三字评语。 熹小怜对药理天赋最高，用时最短，第一个完成却未得到半个字的评价，而杜牧这个迟到者不仅姗姗来迟，而且是压着点完成的，却获得这样一句评赞，不由得有些吃味。她自然知道长老为何如此赞语，一个阵纹师的苗子，这岂止是很好，简直是太好了，地仙天宫独一份，完全盖过了她的天赋，她甚至都没能引起丹草宫长老的关注，不禁怅然若失，那种失落感还是别提了。 白术终于把视线从杜牧身上移开，环视众人一眼，眼神渐渐明亮，缓缓道：“不错，看来你们之中着实出了几个好苗子，证明我眼光也没那么差嘛，呵呵呵……” 众人顿时泪流满面，丹草宫长老终于想起他们来了。 “既然都结束了，那就开始评丹吧。”白术示意二弟子，可以开始了。 石斛身为师兄，自然责无旁贷，由末向首，一颗颗药丹考评过去。 “下品下等，失败。” “下品中等，合格。” “下品下等，失败。” “下品下等，失败。” 随着石斛逐一挨个点评，有人欢喜有人忧。这是新人进入地仙天宫成为实名弟子的第一次考评，且他们之中大部分都未接触过炼药，完全是照本宣科，能出丹对他们来说已是意外之喜了，但明显达不到丹草宫要求。 想想也是，地仙天宫作为超级道统，教授弟子炼药怎么可能满足在下品下等，自然有着严格要求，哪怕他们大多数人只是初炼，不出下品中等皆算失败，没什么道理好讲。 “有没有搞错啊，好不容易出丹了，还被判失败，要不要这么苛刻啊。” “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果然如此，下品下等都通不过考较，哎！” 丹草之道，博大精深，繁奥入微，他们只做了一天的课业就被赶鸭子上架，初炼既能成丹，没有大面积炸炉已经足够喜人了，然而依然有一半之数被评失败，对这批天才来说可谓是不小的打击。 “中品上等，”清一色的下品丹之后，石斛突然报出了一个中品上等，大声道：“甲等优秀。” 对这批新人来说，下品上等便是可望不可及的成绩了，这陡然冒出来的中品上等直接将他们甩出四五条大街，可想而知会引起怎样的轰动。 “有没有天理，谁这么厉害啊！” “狂甩我们三四个等级，天哪，今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呀。” “原来是出自药州的那家伙，难怪了，占尽了天时啊。”有人认出了那人的来历，是来自药州的炼药大族，自小在药师堆里长大，有这个成绩也就不值得惊讶了。 中品上等，这个成绩已经非常不错了，基本上出尘境的药丹都难不住他，连熹小怜都略感意外的扫了对方一眼。 被冷若冰霜的美女同门关注，来自药州的英俊青年暗自窃喜，回以一个迷人的微笑，然而熹小怜早就将头别过去了，他媚眼抛给了空气，顿时变得沮丧起来。 “下品中等，合格。” “下品中等，合格。” “上……”石斛走到最后两瓶药丹之前，念出一个“上”字之后，突然愣住了，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迟疑着道：“上品……中等。” 不是石斛判定不出药丹的品级，而是他不敢想象这上品中等药丹竟出自一名新人之手，要知道他现在也不过刚刚炼出上品上等而已，岂不是说这冷艳师妹的炼药水平已经达到他半年前的高度？可是这怎么可能，如果有这样的水平，她干嘛还要千辛万苦的拜入地仙天宫，随便去到哪个超级道统，都会被收录进去的吧。 药丹品级定了，但考较的成绩却难住石斛了，因为这种成绩在新人考评里历来没有出现过，他当初考核的时候也才是甲等优秀而已。 “请师尊定夺。”石斛无奈，只能请示师尊。 白术满面红光，点头道：“上上资质，非常好。” 听到长老评定，熹小怜万年冰山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笑容，但这冰山只是融化了那么一瞬，随即又恢复了冷冰冰的模样，脸上就差挂着一副‘生人勿近’的牌子了。 上品中等，上上资质，如此结果，比刚才药州青年的成绩还要震撼人心，不啻平地起惊雷，轰得众人脑袋轰鸣，几欲失聪。 如果说药州青年炼出中品上等药丹，他们尚且可以勉强接受，熹小怜这上品中等药丹他们是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毕竟前者药丹的品阶还在炼药师这个范畴之内，没有超出他们这群小白太多，但后者明显不在了啊，他们就算御剑飞行恐怕都追不上了，望尘莫及。 你说你一个炼药大师，在一堆新人小白里装什么大尾巴狼啊，太可恨了。众人深感绝望，好像被一座冰山压在头顶，透不过气来，快要窒息了。 药州青年也是一脸颓败，本以为凭他出色的炼药天赋，能够成功博得冰美人好感，谁知道对方的资质比他高出一大截，两者之间犹如隔着一道鸿沟，难以逾越。 最后，还有一瓶药丹摆在青玉案上。 石斛目光凛冽的扫视杜牧一眼，嘴角露出一丝不可察觉的阴笑，轻声道：“你的好运到头了。” 杜牧呵呵一笑，平静的道：“请师兄评定。” 石斛不屑的道：“下品下等，有什么好评定的，失……咦？”就在他要说出失败的当口，那枚明明是下品下等的药丹，忽而溢出一股若有如无的道韵波动，摇身一变凭空升了三个台阶，突地就成了中品下等。 “中品下等？” 石斛既然能在丹草宫混到二师兄的位置，也有着不俗的天赋，是一个炼药大师，但这种情况他却从未见过，可以说闻所未闻。 这还没完，药丹在升级到中品下等之后，忽然又变成了上品上等。 “这是怎么回事。”石斛就跟见鬼了一样，满脸惊骇。 变化还在继续，在石斛不可思议的目光中，药丹再次回落到了下等下品。 “呵呵，请问师兄，我这药丹是何品阶！”杜牧揶揄道。 “这，这……” 石斛支支吾吾，半天回答不上来，冷汗唰的一下淌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