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虚君制

    除了几大诸侯之外，大部分太守也反对袁耀的政治方案。因为，按照这个方案，他们的太守之位也将被罢免，然后通过选举产生新的太守。

    而大汉的太守都是异地任免，他们不可能在选举中战胜本地的世家豪族。返回本郡参加选举，也未必自己就能当选。何况，即使当选，也需要接受郡议会的监督制衡，权力也大大缩水。

    所以，几十名太守和几大诸侯联合起来反对袁耀的方案。

    “各位使君，你们为什么同意虚君制？”袁耀对各州牧太守问道。

    “虚君制是为了防止君主专权，可我们又不是君主，不过一州一郡之主。”

    “没错，你们是一州一郡之主，没有了王权的制约，如果不架空你们的权力，请问，如何防止你们在在一州一郡之内专权？”

    “哼，我们与本地士子共治，专谁的权？”公孙瓒冷笑道。

    “真的如此吗？”袁耀问道，“公孙将军当初杀刘太傅（刘虞），都是幽州士子们的要求？”

    “你……”公孙瓒一是语塞。他知道，刘虞为人仁厚，很受幽州士人拥戴，他不敢在众多幽州士人面前强行辩解。

    “曹使君，你当初一言不合就诛杀边文礼（边让），导致兖州之乱，请问陈公台他们也都赞同你吗？”

    “这……”曹操经过兖州之乱，早知道自己杀边让是大错，此时有众多兖州士人在座，岂敢再给自己寻找借口。

    “我们防止君主专权，目的是避免暴君滥杀大臣，庸君不听谏言，陷天下于战乱。如果各位都不愿意放弃专权，我们何必要限制皇帝的权力？天下只有一个无法无天的大皇帝，好过有无数个无法无天的小皇帝。”

    众人顿时哑口无言。

    “当然，我不会武力胁迫各位接受我的方案，各位可以多用点时间充分讨论，再做定夺。数日之后，我们匿名投票表决。若是大部分人反对我的方案，我只好顺从众意，只在淮南势力范围之内执行，其余地方由你们自便。此后你们之间爆发战乱，也是你们咎由自取，我不再过问。唯有一条，我淮南势力接纳一切愿意前来投奔、避难的士子、民众，谁敢阻拦百姓迁徙，我一定将他铲草除根。战乱是你们的选择，不是百姓的选择。”

    袁耀说完，在众人愕然之中宣布休会。

    在休会期间，数百名代表到处相互拜访交换意见，也跟他们家族的人讨论，渐渐地，越来越多的士人阶层达成共识，支持袁耀的方案。

    千百年来，君主与士大夫共治天下，一直是人们美好的理想。但是经过数百年来皇帝与士大夫争权的历史来看，这样美好的理想并不现实。

    由于皇帝不受法律约束，士大夫对暴君、昏君毫无办法。而所有君主都不肯被人分享权力，因此，数百年来皇权与相权相互争夺，成为了历史的主流。

    东汉历史上桓帝诛权臣梁冀，是皇权战胜相权的一战，到汉末袁绍等人诛杀宦官，又是相权（袁隗时任太傅）战胜皇权的一战，此后董卓专政，曹操挟天子，都是相权战胜皇权的案例。

    皇权与相权反复争斗，导致国家陷于动荡之中。那么架空君主的虚君制，就是最好的选择。毕竟，权力掌握在君主一人手中，不如掌握在广大士大夫手中安全。

    但士大夫治理天下，也有权臣专政的毛病。比如袁耀提到的曹操杀边让的事例，就引起了士人阶层的普遍共鸣，这也是曹操普遍被人诟病的一件事情。

    如果不架空诸侯的权力，虚君制只能避免一个皇帝专政，却不能阻止众多个小皇帝专政。

    只有设立议会，通过选举任免、分权制衡的方式，才能避免政府长官权力过大。士子们逐渐认识到，由数十名士人组成的议会掌握权力，远比由一个牧守掌握权力更加靠谱。

    在此期间，生活在熊猫城的大量有名望的人物，包括学术泰斗郑玄、忠义将军陆康、前吴郡太守盛宪、前丹阳太守周昕、前会稽太守王朗、前扬州刺史刘繇、前山阳太守数学家刘洪、前沛相袁忠、大儒刘熙等人。这些人拥有极大的号召力，他们要么亲自来参加会盟大会，要么给大会写信，都支持袁耀的方案。

    尤其是大儒郑玄，他不仅是天下士子的偶像，而且他对上古历史和儒家典章制度最为熟悉，他引经据典，把袁耀的这套制度，跟三皇五帝时代民主推举和禅让制相类比，又将它与儒家王道思想融合起来，说得大家心服口服。

    许多没有太大权力欲望，为人清正廉洁的太守，经过数天的讨论，也纷纷转向支持袁耀的方案。

    五日之后，代表们举行不记名投票，结果超过三分之二的代表赞同袁耀的方案。

    由于用匿名方式投票，不用担心打击报复，就连各大诸侯的重要部属，他们的家族也支持袁耀的方案。比如曹操帐下荀彧、程昱、毛玠、李乾（李典伯父），袁绍帐下田丰、审配、沮授、许攸、郭图、逢纪、辛评等人的家族，其他诸侯的部属也是一样。

    这些家族名望相当巨大，但如果维持今日局面，他们只能战战兢兢依附于各大诸侯，如果采用选举制，他们大多会成为一方的主宰，何必要过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

    几大诸侯和数十名太守尽管不满这个方案，但是既然占绝对多数人已经支持该方案，他们也不敢与天下士族为敌。如果此时不承认众人投票结果，到时候袁耀出兵讨伐，只怕仗还没打起来，自己的团队倒先分崩离析了。

    而接受这个方案，至少自己还有王位可以世袭罔替，享受的俸禄比皇帝少一些而已。尤其像刘备、公孙瓒这样底层出身的诸侯，这也是一个非常满意的结果了。

    接下来，便是讨论改革的细节问题。比如，州郡议会人数如何确定，如何平衡各方利益，如何选举，谁有资格选举和被选举，各王国国君食邑多少，皇帝食邑多少，如何防止君主夺回权力，如何防止军队夺权干政，如何制定宪章具体条款，如何保证大家都遵守法律，如何平衡各种政治集团的利益等等，这是一个需要漫长时间才能扯完的话题。

    大家讨论几天，休会几天，如此反反复复，会议开了两个多月，还没有结束。

    一日，袁耀向大会请假一个月，众人问他为何请假这么长时间。

    “我要去关中请李傕郭汜二人和凉州韩遂马腾二人来参会，大汉天下不能缺了西北一角。”

    “大司马，那李傕郭汜二贼残暴不仁，根本不会听大司马的劝说，反而可能威胁大司马安全，不可亲自前往。”众人劝道。

    “不必担心，李傕郭汜二人奈何不了我。再说，我也需要到雒阳觐见陛下，与他商议一些事情。我们到了应该见一见面的时候了。”

    “既然大司马请假，我们也休会算了，等到大司马请来李郭韩马四人，我们再继续开会。”有人提议道。

    “好，好，我同意休会。”大家被连续数月的漫长会议搞得精疲力尽，正想休息休息一段时间。

    “不如，我们利用这个机会，到熊猫城看一看，如何？”又有人提议道。

    “对对，去熊猫城看一看。不知道大司马欢不欢迎？”

    “当然欢迎，”袁耀高兴道，“当初会盟地址选在徐州彭城，而不在熊猫城，主要是担心大家对人身安全有顾虑。徐州这里有关云长将军坐镇，关将军信义闻名天下，不会有人担心自身安全。只要大家信得过我和滚滚集团，随时欢迎大家前来熊猫城参观。”

    “只是……”刘备突然想起他们因为组成联军攻击淮南被熊猫城以涉嫌战争罪通缉，问道，“我等受熊猫城的通缉，能不能去？”

    周瑜解释道：“自古以来，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会盟是外交活动，所有外交人员罪责恩仇都不可追究，这是千古定律。”

    “将来如果会盟成功，战争结束，通缉令自然撤销，到时候各位随时到访熊猫城。”袁耀补充道。

    “好，我们一起到熊猫城看一看。”曹操早就想亲眼见识一下传说中的无比神奇的熊猫城，正好如今会盟期间，安全不会有什么问题。

    “百闻不如一见，”袁绍也说道，“我听过太多的熊猫城传奇，一直想亲眼看一看，恐怕机会就在此时了。”

    “绝对值得一看！”来参加会议时路过新港和熊猫城，顺便参过了几天的刘表、刘璋等人说道，“只怕大家到了之后流连忘返，不想回家了。”

    众人大笑，于是决定在袁耀前往关中期间，到熊猫城参观一遍。

    （铁有生锈时，人身是肉做。这几日眼睛干涩疼痛无法长时间面对电脑，加之清明期间四处拜山，尽量维持一更，9号起恢复两更。特此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