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七十八章：虚幻重叠
毫无疑问，目前何飞正恰恰处于最为标准的血崩状态，或者说当他被螝抓住的那一刻起，何飞就已经在过于恐惧的刺激下刹那间血压飙升突破上限，加之神经压迫至顶，他的身体血液开始沸腾，旋即向外流淌，沿着那早先被螝手划伤的前额破口喷涌而出，血液不断流淌，最终越过眉心流进眼眶，直到将一双瞳孔覆盖包裹。 然后…… 人头螝动手了，瞬间将无数发丝扎进了何飞身体。 但，也就在发丝扎进青年身体的同一时间，何飞不喊了，不叫了，就连挣扎都瞬间停止了。 没有原因，没有理由，随着额头血液流进眼睛，当视野被染成一片赤红的刹那间，不知为何，一直在惊恐尖叫死命挣扎的何飞停止了叫喊，哪怕他此刻全身上下统统扎进了坚硬如钉的密集头发！哪怕他早已被笼罩通体的剧痛包裹，然而奇怪的是，明明头发已然扎进身体，明明全身上下无一不疼，可，何飞却仍然终止尖叫，停止挣扎。 原因？ 原因有些难以理解，简单来讲可理解为他刚刚发现了某件事，无意中看到某幅惊人画面，也恰恰因所见画面过于惊人，其所带来的震撼竟硬生生屏蔽了身体痛觉神经，盖住大脑传导反应，从而导致何飞一时呆滞，一时凝固，一双被血染红的赤红眼睛就这样呆呆盯着对面，盯着右侧，盯着那相距不远的车厢正中。 是的，由于眼睛不小心被自身血液染成红色，透过红色眼帘，何飞无意中目睹一幕场景，一幕他有生以来从未见过的古怪画面。 视野中，那早先还除了眼睛再无他物的空荡车厢里瞬间浮现了影像，很多既真实存在又互相重叠的多重影像！具体无法形容，很难描述，如非要强行描述的话，可以理解为一幕好似因电视发生故障而导致好几个频道同时出现在电视屏幕中那样既神奇又玄奥。 没有错，目前何飞所看到的便赫然是这样一幕神奇画面，在那掺杂诸多影像的车厢空间里，他看到了很多人，很多各不相同的人，首先可以肯定这些人他全部见过，因为那些人统统是巴士乘客，除此以外，他们的处境也基本和此刻的自己相差无几，身前或对面通通存在着另一只人头螝！ 透过多重影像，何飞亲眼看到有一名白人女性正靠坐客椅身体抽搐，在另一只人头螝的发丝包裹下惨遭抽血液行将死亡。 视野越过女人继续观察，就见一名白人男性亦同样被抓强制抽血，如果说以上两人属于濒死，那么另一名年龄较小的女性青年则早已停止抽搐无声无息。 她死了，但事实上现场却还有人比她更惨，俨然正处于一种生不如死绝望境地！ 陆成冰！ 透过一幕幕重叠影像，除发现五六名剧情人物正置身车厢惨遭抽血外，何飞还额外看到了陆成冰，此刻，这位在现实中人气爆棚的陆大明星早已瘫软倒地屎尿齐流，目前就这样边哭边喊，盯着对面那已然伸出双手的人头螝凄厉惨嚎茫然无措。 一幕幕画面映入眼帘，一个个影像展现眼底，画面中，有的人已然死亡，有的人行将毙命，有的则沉浸在生不如死的绝境中流泪哭喊，不过，也有例外，严格来讲现场仍有一人既没被抓也没哭喊，而是在反抗，同样那个人亦是所有重影画面中唯一拼命反抗者，对方非是旁人…… 赫然是赵平！ …………… 在这辆因规则限制而不得脱离的巴士里藏着只杀人恶灵，从巴士驶进17号州际公路到现在，螝一直在无差别随机杀人，被杀者既有剧情人物也有执行者，加之螝一直为隐藏不可见状态，至此，巴士成为了一处可以移动的屠宰车间，人们试图找出螝物，但却永远失败，永远找不到一丝一毫螝物踪迹，包括执行者在内，没有人能够找到螝，这件事让何飞感到了深深不安，为了摆脱困境，何飞边拼命收集线索边努力展开思考，以不眠不休的方式疯狂寻找破局生路。 依靠向来优秀的逻辑推理，思考至末尾，何飞确实找到了部分重点，继而得出一个生路和螝应该没有关系的分析结论，然，就在他刚刚发现重点且即将把分析结果告知同伴队友之际，螝发动了下一轮针对巴士乘客的杀戮攻击，而这次的猎物名单中就赫然包括了何飞！ 首先可以肯定何飞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所以很自然的，察觉了车厢有异，大学生果然奋起反抗。 反抗过程中，何飞亲眼见识到了螝的可怕，除目露了螝那极致骇人的恶心样貌外，顺带还体验了一把精神污染，眼睛，无数密密麻麻的眼睛遍布车厢盯着自己，何飞则通过自残疼痛的方式挣脱恐惧继续抵抗，当然，为了保住性命，除防御保命外，他同样曾试图攻击，试图反杀，希望趁此机会解决螝物，可惜他忘记了一件事，忘记了人类无论如何都无法对抗螝物的残酷现实，所以他的反抗没有意义，攻击没有意义，最大作用也只是将死亡时间稍微延缓，而结局也确实如注定的那样，在死命反抗了5分钟后，在何飞惊恐绝望的叫声中，他被那长满眼睛的人头螝抓住了，然后…… 他获得了和那些早先惨死乘客的同等待遇，头发，密集头发，人头螝将头发插进了何飞身体。 至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又或是何飞的最终结局是什么？答案不言而喻。 可，也就在何飞像一瓶被插入大量吸管的水杯那样即将遭受芸吸之际，额头鲜血染红了他的眼睛，透过红色视野，何飞无意中看到一幕极其震撼的怪异场景。 视野中，原本只有自己的空荡车厢里莫名多出了重影，如同电视因突发故障而导致很多频道同时挤在一块显示屏那样神奇无比，影像环境全是车厢，映入眼帘的人影也统统是巴士乘客，他们和自己一样皆在被螝攻击，多数人已经毙命，少数人则哭爹喊娘拼命求饶，就好像陆成冰那样，明明螝物暂未动手攻击，可陆成冰还是被吓了个屎尿齐流，那种绝望等死的恐惧感简直比死还要难受，但也并非所有人都在等死，至少有一名佩戴金丝眼镜的西装男不是这样，此刻，男人既没被抓抽血亦未绝望哭喊，而是拼命反抗，定睛看去，就见眼镜男正频繁开枪，用手中那把五四式手枪接连射击，不断将对面抓来的螝手用枪打碎。 一时间，车厢火光晃动，枪声不绝于耳，只可惜…… 饶是男人反抗激烈乃至每一枪都能准确打爆前伸螝手，但，螝手能够自行复原，上一秒被击碎收回下一秒便瞬间恢复再次前伸，而五四手枪的子弹却是用一颗少一颗，相信用不了片刻，男人就将子弹耗尽，届时等待他的结局会和自己一样，结局注定是死，必会在子弹耗尽的刹那间被螝抓住强行抽血。 赵平！ 没想到这次除自己不幸中招外，眼镜男竟然也和自己一样上了螝的死亡名单！ 另外…… 我这是怎么了？为何能突然看到其他被害人？之前明明谁都看不到啊？嗯？等等，我的眼睛，血液？血液把我的眼睛，难，难不成…… 这是在目睹了重影场景后何飞最先冒出的念头，属于仅有智者方能做到的快速明白瞬间领悟，不错，当发现自己眼睛竟不知何时被血液覆盖而彻底通红后，刹那间，何飞明白了，当场想通自己为何能看到其他中招者了，虽说他肯定搞不懂内中原理，可他却从这件匪夷所思的现象中想到了某个办法，某个或许能帮助自己甚至帮赵平和陆成冰逃出升天的办法！ （现在的我已经能看到赵平和陆成冰了，既然我能看到，那么他俩想必也一样，我必须把这件事通知他俩，至于如何通知……嗯？我的身体，我，我这是……） 嘶嘶嘶，嘶嘶嘶。 “啊！！！” 有些时候生机和死亡是同时发生同时进行的，电光石火间，就在何飞刚刚打定某种主意的刹那间，他那维持短暂的呆滞愣神被破坏了，他的思绪被突如其来的强烈剧痛给硬生生拉回现实，剧痛中，他听到嘶嘶声响，像极了吸管芸吸水源时的清脆响动，伴随着轻响发出，何飞开始痛苦，开始哀嚎，回头看去，就见那刚刚扎进自己身体的密集头发开始蠕动，纷纷在人头螝的操控下上下起伏，起伏之余，大量猩红血液开始涌现开始浮出，纷纷在发丝涌动下脱离身体顺流直升。 抽血开始了，人头螝终于开始吸收猎物血液了！ 随着抽血开始，何飞当场变成了血人，每一根发丝与身体的链接部位皆在冒血，在那极似乎芸吸的悦耳轻响中流出血液，部分血液流淌在外沾湿身体，但更多的却赫然沿发丝流向对面人头！ 是的，这些头发就好像一根根传输管那样为人头与何飞构建了链接桥梁，区别在于人头为获取者，而何飞却是输送者，此时此刻，大量本该属于何飞的身体血液就这样在头发传输下频繁流向对面人头，自己则急速损失着身体血液！ “啊，呜啊啊啊！”剧痛中，何飞不断凄厉惨嚎，不断扭动身体，他的脑门遍布青筋，他的眼珠越睁越大，他显然没料到被大面积强行抽血的感觉竟如此之痛，更没料到螝物动手会如此之快，好恶毒的螝！它俨然是打算快速解决自己，完全不打算让自己多活哪怕一分一秒！ 你以为这样就完了？你以为这已经算得上绝望了？不，疼痛只是其次，真正令何飞肝胆俱裂的是，随着血液不断流失，何飞感受到了冰冷，彻骨冰寒极致暴冷，他的身体皮肤正以肉眼可见速度逐渐苍白，苍白之余何飞还额外察觉到了困意，越来越浓的困倦之意！ 很明显，脑袋发晕是失血者常见症状，属于因大脑供血不足而本能引发的缺血反噬症状，且失血越多眩晕越重，简单来讲可理解为血液为人体不可或缺生命养分，一旦血液流失超过身体可承受上限，届时人会休克，严重者可直接死亡，临床失血超过百分三十五即可致人死亡，更何况人头螝是铁了心要把自己吸干吸净！！！ （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快不行了，若在不快点，那我可就要……） “混，混蛋！” 终于，察觉到体内血液高速流失，何飞疯了，死亡带来的压力更是促使他当机立断实施计划，在猛然骂了句愤怒脏话后紧闭双眼集中精神，旋即控制戒指开启功能，在行将死亡的绝境下开启了心灵链接，开启那仅有团队队长方可使用的特殊交流功能，一种能百分百免疫灵异干扰的最强通讯！ 随着链接开启，下一刻，何飞便扯开嗓子凄厉大吼道：“赵平，还有陆成冰！你俩给我听着，现在立即用自身血液涂抹双眼，快，快点啊啊啊！” 不愧为连灵异干扰都能直接无视的最强通讯手段，借助心灵链接，何飞的怒吼被旁人接收，被队友听到，被同样身处车厢独自落单的赵平和陆成冰双双听到，至于剧情人物？很遗憾，由于心灵链接仅限执行团队内部通讯，并非执行者的他们无法接收信号。 同一时间，同一地点。 砰！ 枪口喷出火舌，破空而出的子弹再次击碎了面前螝手，不错，在这辆完全相同但又互不可见的封闭巴士里，赵平陷入了地狱，踏进了绝境，或者说早在那长满眼睛的人头螝现身车厢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预感到了结局，结局是什么，结局是死，他注定会像杨志斌那些早先被杀的倒霉蛋那样死在车厢，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他逃不掉，跑不了，无法离开巴士，毕竟任务规则早已限死了区域，也就是说哪怕他现在立刻打碎车窗纵身跳车，等待他的依旧是死，届时他将遭受比被螝屠戮还要痛苦百倍的规则抹杀！ 留下是死，逃走只会死的更惨，事态俨然以演化为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事实虽是如此，但赵平本人却又极不甘心，不甘就这样死在螝物手里，所以，抱着能多活一会是一会的可悲心理，眼镜男开始反抗，在亲眼目睹螝手抓向自己的那一刻打起精神用枪反抗，不断扣动扳机射击螝手，结果自然是绝望的，由于螝手具备复原能力，每当他击碎一只螝手，不消数秒，螝手便会在莫名复原的刹那间重新挥舞抓向自己。 此刻，算上最初击发的三枚子弹，赵平已接连开了七枪，先后打退了数波螝手攻击，表面看来属于僵持，貌似双方谁也奈何不了谁，然而遗憾的是刚刚那一枪便是他的倒数第二枚子弹，随着子弹出膛打爆螝手，当再次击退了一波螝物攻击后，如今枪里子弹仅剩一发，接下来…… 赵平停止了射击。 是的，在确认枪里只剩一发子弹后，不知怎么的，他没有继续开枪，没有继续反抗，而是以无比干脆的方式调转枪口指向自己，直接抬手将枪口对准了自己脑门太阳穴！ 很明显，作为一名聪明人，眼镜男清楚被螝抓住的下场是什么？无需刻意描述，只需回忆下那些早先惨死的乘客就能瞬间得到答案，所以，为了避免死前遭受痛苦折磨，赵平刻意为自己留了枚子弹，说是如此，实际更是如此，在确信毫无生机的残酷现实后，眼镜男果断调转枪口打算自杀。 然…… 千钧一发之际，正当眼镜男即将用颤抖手指扣下扳机的前一秒，他听到了声音，发现了呼喊，一串满含凄厉痛苦的怒吼就这样凭空映入脑海，属于在未经耳朵接收便直接浮现大脑的心灵呼喊： “赵平，还有陆成冰！你俩给我听着，现在立即用自身血液涂抹双眼，快，快点啊啊啊！” 何飞，这是何飞的声音！ 果不其然，脑海刚一浮现声音，赵平就瞬间确认了声音主人，不单认定声音来自何飞，他还从对方话语中听出了很多额外含义。 既然能听到何飞发来的心灵链接，那么首先可以肯定对方也和自己一样被螝攻击了，毕竟也只有被攻击者才能处于清醒状态，未被攻击者则向来集体昏睡，除此以外，何飞那满是凄厉的声音亦表明对方目前处境一定很惨，十有八九正遭受着某种痛苦折磨，至于那言辞切切的话中意思…… 呼啦！ 仅仅琢磨了两秒，下一刻，赵平动了，以毫无征兆的方式收回枪械放弃自杀，同时抢在人头螝发动下一波攻击前手伸腰间抽出匕首，刚一抽出匕首，男人便二话不说挥刀自残，狠狠划向右手手臂！ 噗嗤，哗啦啦。 “呜！” 没有人会想到眼镜男竟如此干脆直接，竟会在收到心灵链接的刹那间拔刀割向自身手臂，自残也就罢了，其力度竟也如此之大，就好像唯恐自己血流太少般用力划割，结果可想而知，由于下刀力度实在太狠，刀刃刚一划过手臂，下一刻，大量滚烫鲜血便如喷泉般激射而出，而赵平则在发出声闷哼后将伤口对准面门，一时间，血液铺面而来，瞬间沾满脸暇的同时染红眼睛。 随着血液充斥双眼覆盖瞳孔，至此，赵平视野成为红色，可也正因双眼被血液覆盖之故，接下来，当赵平重新抬头观察车厢之际，映入眼帘的却赫然是一幕足以让任何人震撼至顶的画面，一幕决难理解的诡异画面： 透过血红视野，就见车厢对面那本该攻击自己的人头螝逐渐成为了虚影，说是成为虚影，实则并未消失，而是同现场不知何时凭空多出的另一只人头螝互相重叠互相穿插，直至双方合二为一，事情没有结束，怪像远未终止，除两螝相互合并外，如定睛观察再度细看，还可进一步发现车厢除有人头螝外，螝身前还先后多出两人，其中最晚出现的那个是陆成冰，且刚一出现便维持着持刀颤抖模样，双眼明显沾有血液，如所料不错，那家伙应该和自己一样是在听到何飞呼喊后拔刀放血沾湿眼睛，至于另一名距离人头螝最近以至于等同近在咫尺的那人是…… 何飞！ 的确是何飞，正是刚刚用心灵链接通知自己和陆成冰用血擦眼的何飞！ 是的，正如以上所描述的那样，没有原因，没有理由，甚至没有任何逻辑，随着赵平和陆成冰双双按照何飞要求自残放血沾湿眼睛后，现场发生了变化，虽然所处环境依旧为巴士车厢，但车厢却在血染眼睛后凭空多出了队友，或者说自打何飞、赵平连同陆成冰先后眼睛沾血起，几人便互相看到了对方，不单能互相看到，其后更是出现在同一现场同一车厢！至于那本该分别攻击他们的三只人头螝则顷刻间化为虚影互相重叠，最终组成了一只人头螝！没有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同样无人知晓这是何种原理，唯一清楚的是，此刻，原本各自落单互不可见的三人已经汇合，就这么在血染眼睛后莫名出现在同一空间，唯独人头螝没有增多，依旧是那只通体长满眼睛的恶心怪物。 只不过…… 哪怕螝物仍是一只，哪怕三人也已同在一处空间，但危机仍然存在，车厢也依旧遍布着密密麻麻无数眼睛，而其中最为危险的则赫然是何飞！！！ “啊，啊啊啊啊啊！” 嘶嘶嘶，嘶嘶嘶。 凄厉惨叫在这一刻贯串耳膜，骇人惨状在这一刻映入眼底，寻声望去，就见何飞已经被抓，被近在咫尺的人头螝束缚攻击着，被螝用密如瀑布的头发通体包裹着，除大量头发环绕身体外，发丝还统统链接着青年身体，且更为恐怖的是，发丝在流血，几乎每一根头发都被血液染红，搭配着那渗人刺耳的芸吸声响，一幕绝无仅有的杀戮画面就在样清晰印刻眼帘！ 这一幕被陆成冰看在眼里，同样被赵平看在眼里，唯独双方反应截然不同，目的此景，陆成冰当先惨嚎一声抱起脑袋，至于赵平…… 何飞被螝抓住了，螝正在杀他，正在吸他的血！！！ 糟，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