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离乡
夕阳渐渐落下，苏越不断的说着对不起。但这些对不起全是对母亲说的。 “妈，对不起，对不起。”苏越神情有些呆滞，一遍遍重复着这句话。 面对死亡，一名年仅15的少年恐惧到呆滞的程度是正常的，毕竟谁都害怕死亡，谁都不想死。 身旁的传来母亲的声音，母亲虽然说不了话，但从声音上苏越可以分辨出母亲的情感。 当自己小时候第一次偷家里钱去买炒冰时，母亲的吼声短暂而有力，那是在显现她对儿子偷钱的愤怒。 当自己长大一些，和伙伴们前往破败的高楼大厦，寻找那些神奇书本时，母亲的声音微小而伤感，那是对儿子冒险的担心。 当自己刚刚从楼内出来，大楼却坍塌时，废墟外传来母亲尖锐而悲惨的声音，那是对失去儿子的痛苦哀嚎。 可现在呢，母亲声音微弱，但却舒缓的如同夕阳阳光洒在苏越身上，让人感到温暖而舒心，这声音如同自己小时候母亲哄自己睡觉时的声音一般。 苏越哭了，他明白，母亲是做好了陪自己迎接死亡的准备。但没多少时间留给苏越母子伤感了，夜晚到来了。 远处望去，城市中心红光闪耀，明亮的如同白昼一般。一支支火把点燃着，火焰如同市民们心中的怒火显现着。 为首的那名长者指挥着市民在哪里浇油，在哪里放置点火口。一切安置完毕后，长者示意民众们安静。 “各位，我们今天的安稳生活来之不易。自从末世中的怪物被消灭之后，人类和血族达成和平协议，我们才刚要开始过上好日子。” “贵族们对我们有恩，是他们给予我们安全和稳定，让我们能够好好活着。对此我们也应该回报贵族们，他们说的话就是铁律，不能有怀疑和忤逆。” “但在我们这个城市中，有些孩童太过幼稚，将贵族们明令禁止我们接触的书籍拿出来看。” 此话说完，市民们仿佛就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一般，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 “原本我们理解了自己的过错，可是.......！”长者声音严肃起来，指着面前被绑在柱子上的苏越母子二人怒斥起来。 “就是这两个人将我们原本掩盖起来，早已消失的过错揭露出来。是他们为我们带来了痛苦！” 这就有点无中生有了，若不是苏越提前通知，他们会更痛苦。 “大家说，对这两个穷凶极恶的人该怎么办？” “烧死他们！” “对，让他们在地狱中永远受烈火烘烤！” “苏越，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长者看了看苏越，眼神冰冷，就像苏越已经死了一样。 “呵呵呵哈哈哈！”原本被打的筋疲力尽的苏越用尽全身力气大笑道。 “你笑什么？” “我笑你们可怜！那些人的死真的是我的过错吗？”苏越怒视人群，咬牙切齿的喊道。 “不是你的过错，还会是谁的？” “就是，还死不认错呢” 苏越气愤极了，如果愤怒的火焰能够实体化，苏越甚至能将整个城市化为乌有。 “闭嘴，你们知道贵族们掌握什么东西吗？你们在烧书之前看了里面的内容吗？” “那些贵族根本不是结束末世的英雄，他们和血族一样，甚至和末世的丧尸一样，是群畜生！是他们夺取了我们的资源！” “真正结束了末世，灭绝了丧尸的是死神！是桃花源的守护者，我们原本的和平与稳定是他给的！这些贵族不过是抢占了我们的东西还回一小部分而已！呃咳咳咳......”苏越声嘶力竭的吼道。 “是真的吗？” “怎么可能，自称死神，又不是真的神，怎么会拥有那么强大的力量！” 市民们议论纷纷，桃花源的故事这些人都听说过，但仔细想想，那种力量怎么会是一个凡人所能拥有的。 “安静，各位都应该明白，那只不过是个传说罢了，是人们想象出来安慰自己的假象。而真正帮助我们的是那些贵族，他们拥有的力量是我们亲眼所见的。” 长者安慰完民众，接着示意点火。 四周早已在点火处等待多时的点火者扔出手中的火把，火焰遇到热油，顿时火光冲天。 “哈哈哈........啊哈哈哈哈！我在地狱等着你们！”苏越愤怒的看着周围的人群，放声大笑，因为他知道，这些人终有一天会死的比自己还惨！ 但苏越笑着笑着有想到了母亲，眼见面前的火焰逐渐靠拢自己，那炽热的火焰一定会让母亲很痛苦吧... “母亲，儿子不孝，对不起您！” 渐渐的，眼前陷入了一片漆黑。 苏越脑海中的画面回到了前几天，蓝衣部队还在四处搜寻，黑衣卫士维持着城内治安，没人敢来砸苏越的早点铺。 苏越则一如既往的卖早点，只是生意惨淡。因为自己告诉人们提前烧书，泄露了上面贵族的到来。如今市民们不感激苏越，反倒是十分怨恨苏越。 “苏越，来六根油条，三碗豆腐脑！”苏越抬头一看，是自己的好友孙顺。 “最近怎么样？”苏越问道。 “还行，嘿嘿，多亏了你提前通知我烧书，不然我就没命了。” 孙顺的话使苏越身体一颤，这还是自己头回听到有人感谢自己。 “我也要谢谢你，不然我也早就没命了。” “嘿，咱哥俩客气什么。对了，你别说，那贵族是从来没遇到过骗子吗？我就略施小计就将他们骗住了。”孙顺听到苏越的感谢沾沾自喜起来。忽然孙顺停止了笑声，远处一个身影刺激了他。 “你看，那就是那个小贵族！”孙顺扬了扬下巴，苏越顺势一看，一名美貌的少女映入眼帘。 可以说苏越顿时就呆在原地，和之前的紫衣女子不同，眼前的白发少女好奇的四处张望，周围的人群纷纷要下跪，却被少女摆摆手免了过去。 仿佛感受到了苏越的目光，少女转过头，目光正对着苏越。 苏越愣了一下，赶忙低头，继续看着油锅里的油条，而少女则是慢慢的走了过来。 少女看着苏越身边的东西，十分好奇，承装食物的器具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肮脏。 “这是什么？”少女指着锅里还未炸好的油条。 “回大人，这是油条。”眼前的少女看似柔弱纯洁，可苏越见识过对方把几名不下跪的人冻成冰雕，这绝对不是好相处的主。 “油条？给我来一根。”少女很好奇，自己从未见过这种食物，虽说味道闻着有些油腻，但自己也不厌烦，毕竟自己从未吃胖过。 “行，一枚红币......”话刚出口，苏越就想收回去。但为时已晚，苏越只好将刚炸好的油条装好呈上，跪在地上。 “免礼。”说完后，少女幻化出两根冰筷，夹起油条吃了一口。 “嗯，没什么味道啊” “大人，油条要伴随着豆腐脑才好吃。” “是吗，那再来一碗豆腐脑。” 等苏越盛好后，端给少女，却发现少女皱着眉头，一脸嫌弃的看着豆腐脑。 “你是让我用别人用过的碗吗？”少女的话让苏越有些惊恐和尴尬，毕竟自己头一次和贵族接触。 “算了，拿十根油条算了。高温热油炸过后的食物我还比较放心。”少女想了想，仿佛和自己说话一般点了点头。 就这样，苏越赶紧炸了起来，炸的过程中他感受到少女正盯着自己。 “我们到来的消息真的不是你泄露的吗？”少女坐在冰制椅子上盯着眼前闷头炸油条的苏越。 “是的大人，我是听别人传的，当时这个消息已经快传遍了整个城市。” 少女也没多说什么，等油条炸好，苏越将油条装进袋子里半跪着呈给少女。 少女假装接过袋子，忽然，她一把抓住苏越的手腕。 苏越心里顿时一沉，但立马恢复平静。“对方是水属性法术修炼者，并且看样子高过二阶，自己若是激动使自身血液循环加快，一定瞒不过对方。” “你倒是挺小心的。”少女没说什么，收回了手。 “被发现了？”苏越紧张起来。 “我没带低级货币，再见了。”少女转身就走。 “对了”少女好像想起了什么，转过身，看了看趴在地上的苏越。“你叫什么名字？” “苏越。” “苏越吗？记住，永远不要违背我们制定好的规则，顺者生，逆者死，你们在那些书上了解到的东西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少女说完，又想了片刻，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到问一个卖油条的人的名字，还说了这么多话，接着转身离去。 “顺者生，逆者死吗？凭什么？”苏越心中觉得不甘，眼前的少女和自己年龄相仿，但身份却是天差地别。 “真想达到你们的水平啊！”苏越心中说道。可又自嘲的笑了笑，自己看了几本书而已，有什么能力呢？ 忽然，苏越仿佛又回到了火场，周围的群众谩骂着自己，一个个对自己咬牙切齿，恨不得将自己和母亲生吞活剥。好笑的是，他们却在贵族面前连大气儿都不敢出。 接着苏越仿佛听到了母亲痛苦的哀嚎，这让苏越神志一瞬间恢复清醒，突然他发现火焰并未烤到自己。 过了一段时间，火焰渐渐熄灭了。苏越发现，自己竟然完好无损，而那些围观的群众早已消失不见。 这时，那名颤颤巍巍的长者赶来，给苏越和苏越母亲划断了绳子。看着面前的长者，苏越仿佛明白了什么。 “苏越，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小胖子孙顺背着两个大包裹，手里还拎着一个。 “这是......”苏越不解的看向长者和孙顺。原来长者在油中做了手脚，只有围绕柱子外圈的油能烧着，里面靠近苏越和母亲的油做了特殊处理燃不起来。 不过这个计划有一个漏洞，只要被外人看到苏越和他母亲没被火烧伤，那长者的计划就失败了。 于是在苏越和他母亲被烧迷糊时，长者便以围观死刑太过残忍为由逼迫众人离开。在众人犹豫不决时，长者以自己的名声发誓，等明日众人起来时绝对会发现苏越两人的遗体，这样人们也不好说什么，就各自回家了。 “孩子，你说的对，我之前说了太多违心话了，可相信桃花源和死神的人太少了。”长者叹了口气，神情有些沮丧。 “孩子，你们赶快走吧，一会儿我们还要伪装你们被烧死。” “呀，这......”苏越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赶紧跪倒在地给长者磕了几个响头。 “别磕了孩子，若是真想感谢我，那就好好活着，试着重建桃花源吧！” “对，快走吧，我妈我爸会处理好的，咱仨快走！”孙顺赶忙拉起苏越，急急忙忙的要走。 “等等，孙顺，你也要和我们一起走？”要知道，孙顺父母可都在粥界市呢，不想自己和母亲一起走，对这里无牵无挂。 “我爸妈说了，让我和你们一起走，去外面见见世面，等以后赚大钱回来！” 孙顺最开始也不舍，但经过这几天和贵族的接触，他也十分不甘就在这粥界市呆上一辈子。 “孩子，你俩要记得，在粥界市发生的这一切变故，在外面只会更多，你们能完全信任的也只有彼此了，要互相照顾。” 长者安详的看着苏越和孙顺，那样子完全不像之前要点火的长者。接着他看向苏越母亲，苏越母亲也点了点头，这两个孩子她一定会去舍命保护。 “好了，孩子们，一路顺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