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五章 走出心境
圣殿弟子代代传承，出类拔萃的兽人英雄每代不断。 这固然与圣殿独特的教导方式有关，但更大原因是在最初选弟子的时候就将没有成为兽人英雄潜力的淘汰了出去。 山路五关，第一关、第二关考核的力量与勇气是基础，第三关考核的毅力与智慧是保障，第四关的“问心”才是决定弟子未来能否进阶兽人英雄的关键。 人族战将天关和兽人的英雄关卡，突破的真正难点不是斗气的突破，而是精神的突破。精神力与心智密切相连，如果没有一颗没有杂念、妨碍，一心向着武者巅峰冲击的纯粹武者之心，又如何能够一鼓作气冲破天关，实现武者层次质的跨越？ “心路幻境”是一座禁咒级的精神图腾法阵，亚瑟其实不知不觉的早已踏进法阵之内，尤伊娜长老的白光不过是开启这座图腾法阵的钥匙。 与人族相比，兽人在性格上存在更多缺陷，比如更容易被愤怒控制理性，更执迷于暴力和杀戮，更容易痴迷于与美丽的雌性纵欲无度。 “心路幻境”这座法阵的作用正是唤醒并放大每个人心底最执迷或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或记忆，如果能够战胜自己的内心从中走出来，之后的修行、进阶之路上便再没有精神上的障碍。如果走不出来便会深陷其中，最终结果会精神衰竭从此断绝进阶之路，更有甚者会精神崩溃成为一个疯子。 兽人弟子在“问心”这一关的考核并没有亚瑟这么难，过程就将做了一场梦一样。而亚瑟所面对的是法阵运转到极致的杀阵层次，所以他在精神世界中所看到的一切才那么真实。 尤伊娜看着眼前神情痛苦的亚瑟有一股复仇的快感，曾经圣图腾森林和赤狐族劫难消息传来的时候，她也有过相同的痛苦。 忽然，亚瑟的表情正在逐渐舒展开来，他双目的血色也正在逐渐褪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尤伊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在亚瑟的精神世界中，他不仅杀死了兽人村寨门前的兽人孩子，还冲进了村寨之中，闯进每间房子，老人、女人、孩子，杀死他眼中见到的每一个兽人。 他的面孔已经变得狰狞恐怖，就是身旁最亲近的同伴也认不出亚瑟现在的样子。 亚瑟一把将房间角落里的一个兽人少女抓了过来，手起剑落就要将这个女兽人分尸。就在剑即将落下的时候却在空中停住了，亚瑟眼中兽人少女的脸变了，变成一张满是泪痕却异常熟悉的脸，一张属于灵羽的脸。 “如果杀戮真能让你平复心中的仇恨，你就先杀了我吧。” 那一刻亚瑟犹豫了，因为这是他生命中和母亲同等位置的女人，那怕最初的爱情只是源于冲动。 “杀戮真的能解决仇恨吗？你能杀光所有兽人吗？你承诺的新秩序呢？” 灵羽哭泣中的三连问让亚瑟呆立在当场，他看向自己手中沾血的剑和浑身的鲜血不仅陷入了迷茫之中，自己到底在哪？自己在干什么？ 灵羽忽然上前一把抱住亚瑟，“我们回家吧，放下剑，在你的领地内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兽人和人族的杀戮。” “回家。”感受着怀中这具身体的温暖，心中的戾气在逐渐散去，一滴泪水从亚瑟的眼角流下，星陨剑无力的掉在了地上。 当亚瑟想将怀中的灵羽抱得更紧一点，切实感受到她的存在的时候，灵羽却突然消失了。 出现在亚瑟眼中的是灰蒙蒙的迷雾，迷雾后是嶙峋的岩石，一旁还有湍急的水声。 索伦峡谷！ 这是亚瑟心底永远难以忘记的地方，只不过随着“神谴”覆灭，亚瑟的心境早已从畏惧变成了复仇后的释然，只是他依然没有放弃追查“神谴”背后的势力。 亚瑟再次看到了凯恩斯战死的那一幕，听到了他临死前最后“逃”的那一声大喊，再次面对杀手头目奎狼。 亚瑟轻轻一剑就将已然重伤的奎狼劈为两半。这一次亚瑟没有再失控的杀戮，他亲手埋葬了凯恩斯和佣兵们的尸体，并在他们的坟前立誓，一定要找出背后的主谋替他们报仇！ 安葬了凯恩斯之后的亚瑟往峡谷深处走去，他的目标是峡谷尽头的圣剑峰。在亚瑟的潜意识中，总觉得圣剑峰埋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因此即便是在精神幻境中，他也试图去圣剑峰。 亚瑟自然没能到达圣剑峰，峡谷中的浓雾散开，出现在眼前的是贫瘠苍凉的兽人荒原。 山丘下几头野兽正在撕扯、分食一个娃娃脸少女的身体，少女身上已经血肉模糊，望向亚瑟的目光却充满了哀怨与凄楚。 亚瑟的心中突然一疼，那少女正是艾丽娅。亚瑟心底对艾丽娅除了爱还有愧疚，艾丽娅只剩自己可以依靠，他却弄丢了自己的爱人。 亚瑟本能的想冲过去赶走那些野兽救下艾丽娅，只是刚刚抬起的脚步又收住了。从索伦峡谷开始，亚瑟便逐渐的在找回理智，在反思为什么出现眼前的这一幕幕？ 这些都是藏在自己心底深处无法忘却又不愿意与人分享的记忆，当他重新审视这些心底的秘密，他必须跳出来而不是深陷其中，否则就像会一直被背负着心里负担前行。 “对不起，艾丽娅，我会把你找回来，然后带你一起回家！”亚瑟看了艾丽娅最后一眼，然后毅然转身。 这一刻，亚瑟终于跳出来了。 转身后的亚瑟看到了一片白光，白光之后是尤伊娜长老。尤伊娜现在完全是一副仿佛见了鬼般的震惊表情。 “谢谢你！”这是亚瑟睁眼后对尤伊娜说的第一句话。 亚瑟确实应该谢谢尤伊娜。如果亚瑟一直困在心路幻境中出不来那它就是一座杀阵，如果亚瑟从中走出来了，那它就是对亚瑟的一次磨砺和心灵净化。放下藏在心底最深的执念，亚瑟在通往武者极境之路上再无心中挂碍。 对于亚瑟出自真心的感谢，尤伊娜的声音依然冰冷，“不用了，死人的感谢对我没有任何意义，能死在第五关应该是你一个人族最大的荣幸。” 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尤伊娜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