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桎梏
“不打了？” 见黄崇祯没有再出手的意思，姚三铭有些扫兴，这黄崇祯可不是那靠外力提升修为的夏侯恭翎可比的，虽说黄崇祯的实力比入魔时的夏侯恭翎还差一线，不过凭刚才那一手将剑气实质化的招式，也能说明他的实力是一步一个脚印练出来的。 往往这样的对手，才能提起姚三铭对敌的兴趣，十几年再出江湖，忽然觉得有些寂寥，与姑苏慕交手，与王阁交手，都谈不上大动干戈，无非就是彼此试探修为而已。 黄崇祯是第一个认真与自己交手的。 听姚三铭这么问，黄崇祯倒也爽快，青芒剑一收，很自然的说道：“显然前辈的功力在我之上，我何必自讨苦吃，有个平局收场岂不美哉。” “呃...呵呵呵...” 姚三铭爽快大笑，这黄崇祯不做作的样子，让他莫名的对这个后起之秀增添了些好感。 “你不打，老夫可走了啊！嘶...这雨一时半会儿怕是停不了。” 姚三铭缩了缩脖子，径直往破道观走去，走到门口时，他停了下来，转身看向依旧还站在雨里的黄崇祯，吆喝了一声：“不进来烤烤再走？这春雨下得还挺渗人的。” 黄崇祯并未用内力隔绝雨水，这一会儿工夫，身上的衣服便被淋湿，紧贴在身上，将里面结实的胸脯凸显的淋漓尽致。 他沉吟了片刻，也不矫情，提剑走进了道观之中。 道观之中干的地方本来就不大，黄崇祯一加入，显得更加拥挤，张少阳和姚三铭挤在一起，一老一少推推搡搡互不相让，让在一旁正襟危坐的黄崇祯委实有些诧异。 刚刚已经知道这剑仙前辈不拘小节了，现在看看，怎么还有点为老不尊的架势？ 于是黄崇祯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年轻人，真是生了一副好皮囊，这模样女人都要羡慕，而且看起来怎么还有一些面熟？不过他并没想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么多年见过多少面孔，偶尔有一两个相似的也很正常，只是这小子能和剑仙前辈走的这么近，想必是前辈关系亲近的人。 再看一眼旁边的女娃娃，咦，也是个美人胚子，此时这女娃娃也正好奇的打量自己，四目相对，黄崇祯反而心虚的先移开目光，转而看向不断翻腾的火焰。 张少阳和姚三铭挤了一会儿，见不是姚三铭的对手，不情不愿的往黄崇祯这边挪了挪，又咧嘴冲黄崇祯笑了笑，大概是觉得这个时候应该套套近乎，便开口道：“前辈还记得我吗？” 黄崇祯虽然觉得他眼熟，但是真的想不起来，于是摇了摇头。 张少阳尴尬的笑了一声，连忙道：“江陵啊，元宵节，前辈在江边救过我的性命，还有一个女子。” 黄崇祯皱了皱眉头，似乎还有些记忆，点了点头，低声回了一句：“哦！” “那天真是多谢前辈，要不是前辈，我早就是江中的一缕冤魂了。” 黄崇祯难得的露出一个笑容：“你们落水，其实也是因我而起，若不是我惹怒了青芒剑，也不会翻起那么大的风浪，所以你不必谢我。” “别说，这青芒剑还挺配你，就刚才那一剑，让老夫都想拍案叫绝。” 一听这话，黄崇祯苦笑一声道：“可惜黄某这最强一剑，还是被前辈轻易就给破解了。” “嗨，凑巧而已。”姚三铭挥了挥手，毫不在意。 “黄某有一事想请教前辈。” “讲。” “前辈当年以剑招冠绝天下，万般招式信手拈来，现如今却是简单的一刺一挑，返璞归真浑然天成，莫非前辈已经入了九门剑道？” 姚三铭微眯双眼，平淡的道：“算是碰到了门槛儿吧。” 黄崇祯自嘲一笑，碰到门槛儿？看姚三铭这轻松的模样，哪里是碰到门槛那么简单，显然已是在九门站稳了根基。 “可怜黄某还一直觉得自己有望与前辈一较高下，现在看来，还远远不及啊。” “剑道这条路啊，可千万别急于求成，当年老夫十多年问鼎天下，其后二十年寸步难进，你若自己都把自己束缚住了，何谈更进一步？” 黄崇祯一愣，随后连忙站起身来，朝着姚三铭拱手：“受教了。” 姚三铭这番话对黄崇祯简直是醍醐灌顶，不管他天赋如何惊人，可算起来也算是半路出家，快二十岁才接触剑道，短短十余年就有了如今的成就，不过近年来越来越看重名利，总想着打败姚三铭成为剑道第一，直到现在才如梦初醒。 一时间他又有些心寒，九门啊九门，看似与八门只差一境，可要突破何其艰难，从古至今，有几人能够达到九门剑道的实力？ 剑道八门只要有些天赋者，勤加修炼都能够达到，可九门不同，此乃与天地沟通的大道，若无大智慧大胸襟者，断无能突破至九门的可能。 这便是为何八门巅峰强者何其多，九门强者却如凤毛麟角般稀少的缘故。 姚三铭隐世十几年能够成为九门强者，他黄崇祯却不见得有这等运气，况且他比姚三铭小不了几岁，哪有那么多个几十年能够消磨？ “不瞒前辈，黄某当真是有些迷茫不知前路在何处。” 姚三铭对耿直的黄崇祯尤为欣赏，见他只顾摇头苦笑，便生出了指点之意：“老夫当年何尝不是如此啊，不过只要你找到自身桎梏所在，前途便是拨云见日一片坦荡。” “桎梏？” “是啊，当初世人都说老夫剑绝天下，老夫就真死耗在那剑招之上无法自拔了，可细细想来呀，那花里胡哨的东西的确没什么用处，反而把老夫迷惑了这许多年，直到老夫真正放下，真正去理解剑对于老夫的意义，嘿，你别说，还真是能一飞冲天。” 黄崇祯怔住半晌，那已经在火堆前烤干的脸上，不知怎么又冒出一圈细密汗珠，在火的温度下冒出丝丝热气。 “或许正是这给老夫带来的底气，这些天啊，老夫总在琢磨，这九门当真就是学剑之人能够达到的顶端了吗？那遥不可及如同虚设的天门，是真有其事还是凭空臆测？” 黄崇祯身子蓦然一抖，这话从别人口中说出来，可笑之极，但从姚三铭口中说出来，五雷轰顶！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问出声道：“前辈难道悟透了些什么？” 姚三铭回过神来，嘿嘿一笑：“我也就是随口一说，人嘛，总得有个盼头才行。” 这下黄崇祯更是确信，姚三铭定然是发现了些什么，大抵是与那传说中的天门有关，据说到了九门之后，就能够体悟天地大道，借上苍之力，妙不可言，说不定真的能够触及到关于天门的一些东西。 如此一来，黄崇祯有些泄气的念想烟消云散，相反眼睛中有了一抹更加火热的信念在跳动。 “老夫隐居了这么多年，对于江湖中的事情早已经不管不问，现在重走江湖，有些事情倒想向你请教一番。” 黄崇祯压下心中的悸动，正色道：“前辈请讲，黄某知无不言。” “听说墨池又开始兴风作浪了，不知道黄老弟有没有听说？” 对于当年姚三铭和墨池的恩怨，黄崇祯还是了解一些，听到姚三铭问起，他沉思了片刻，便道：“黄某的确有过耳闻。” “这墨池，果然是虫鼠一般惹人心烦又难以铲除。” “据我所知，这些年来一直都有传言说墨池重出江湖了，不过真正要考究的话，大概五年前，剑榜上有一位高手被人一剑穿心，手法与墨池的习惯相似，后来又陆续传出了一些消息，直到近两年，江南道上有朝廷官员屡屡被杀，似乎也和墨池有脱不了的关系。” 再次从黄崇祯口中听到这个消息，姚三铭几乎已经可以肯定，这些官员的死定然是墨池所为，但他想不通的是，一个江湖杀手组织，为何会去动这些朝廷官员，要知道朝廷对江湖人士还算客气，只要不主动挑事，寻常江湖争斗地方府衙也不会插手，但若是江湖组织主动挑衅朝廷威严，那等于是在公然试探朝廷的底线。 最让人奇怪的是，显然墨池已经被昭林军盯上，而墨池似乎并没有收敛的迹象，就更让人捉摸不透了。 “江湖这滩水，已经被墨池和别有用心之人搞得不成样子，是时候清理清理了。”姚三铭站起身来，迈过火堆，走到道观门口，外面的雨势渐渐小了下来，远处山林雾气弥漫，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致。 黄崇祯来到姚三铭身后，同样看着外面的天色。 “黄某虽然对墨池不甚了解，但是黄某知道有一个人，和墨池应该有些交集。” “谁？” “王阁。” 姚三铭一脸的惊疑：“王阁？他怎么会和墨池有关系？” “前辈有所不知，此人近年来在江湖上越来越爱抛头露面，大小事情都要插上一脚，当初曾和黄某抢过青芒剑，我和他交过手，此人的实力绝对不止剑榜第七那么简单，后来我曾暗中跟踪过他，亲眼见过他和几个身着灰衣，衣上着墨的人见面，不出意外，那便是墨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