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江湖一柄尺子
对于体内那‘大湖’的存在，张少阳原本有种肉太大无处下嘴的苦恼，经过这几天的不断摸索和领悟，终于能够将那‘大湖’中的灵气加以利用，让他如何不惊喜万分。 尤其是刚才有那么一个瞬间，与鸿鹄剑一下子像是成为了一体，他能够感觉到鸿鹄剑那一股子凛然正气，便莫名的跟着生出了一股豪迈气概，然后就引得周围稀薄的灵气化作剑气，这种能够驾驭浩瀚灵气的快感，当真是无与伦比。 但是最后从‘大湖’中突然窜起的那一条大龙，还有龙尾拍打而起的那三层巨大浪潮，让整个身心都跟着鸿鹄剑游走的张少阳看得清清楚楚，而且发自内心的有些畏惧。 按师父说的，‘大湖’中的水便是鸿鹄剑吸收的天地灵气，鸿鹄剑强行将灵气拘禁在了他的体内，形成了一个灵气无法消散的封闭区域。 拘禁灵气可不是说说那么简单，要知道在小凉山上，姚三铭仅仅只是借用了他劈出去的那道剑气，就大伤元气，那道剑气仅仅只是大湖中一小部分灵气化生，就能伤已至九门的姚三铭，那要是体内‘大湖’中的灵气全部倒冲而起，他这个半吊子的剑仙徒弟，岂不是会死得很惨？ 好在‘大湖’之上的那柄剑的存在，似乎不会放任那‘大湖’乱来，所以张少阳想了想，并没有太过在意，而是依旧沉浸在刚才那种奇妙的感觉之中。 姚三铭见状，似笑非笑的道：“是不是觉得自己现在轻飘飘的，上天揽月下海捉鳖无所不能?” 张少阳摸了摸头，不好意思的嘿嘿笑道：“是有那么点感觉。” “那你觉得现在石子能叠上几颗？一剑劈水几尺？筷子入木几寸？” 歪着头想了想，张少阳回答道：“和师父差的远，但应该能比以前强上不少。” 姚三铭哼了一声，恰好脚底下有一块人头大的石头，他手上蓄力轻轻一震，石头顿时被震成酒杯大小的石块，对张少阳道：“试试看？” 张少阳此刻信心满满，只感觉体内精气充沛，对灵气的控制也越发娴熟，再加上以往的经验，这种扔石子的功夫，应该能使得得心应手。 弯腰捡起一把石子，微微调整了一下气息，便朝两丈之外扔出第一颗石子。 紧接着扔出第二颗，第三颗，石子都稳稳当当的叠了起来。 张少阳有些得意的看了姚三铭一眼，姚三铭只是静静看着，面无表情，这时张少阳开始扔第四颗石子。 按照以往叠石子的经验，自第四颗起，便需要对力道极其精准的控制，即便心中信心倍增，但还是投的小心翼翼，只是不知道为何，此刻总觉得手上石子不似之前那般顺手，石子在手上的沉甸感也不太相同。 但师父就在旁边，话都说满了，若是叠不上六颗石子，可就真的丢人了。 想了想，张少阳便减轻了些力道，又回想起了姚三铭扔石子时那种飘逸的感觉，无非便是用内力将石子托住，好让两颗石子相撞之时力道不会太大。于是张少阳用上了一缕灵气兜在手中石子上，轻轻掷了出去。 这颗石子飞出的轨迹莫名的有些诡异，轻飘飘如同一片落叶般，先是猛地下坠，而后突然拔起，将先前叠起的三颗石子撞散之后，又飞出一丈距离，砸起一大片泥土才停下来。 “怎么样，终究不是自己的力量，使起来总归没有那么得心应手吧？” 张少阳面红耳赤，一语不发。 姚三铭没再多说什么，双手负后往前走去。 奚婼犹豫了一下，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叹了口气追了上去。 半日里三人都各自沉默赶路，直到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去，终于是赶到了一个偏僻山村，说是个村子，实则只是有十余户人家聚在一起，连村子的规模都达不到。 一番打听之后，才知道村里的主户都是李姓，祖上是同一人，而整个村子里只有辈分最大的太公家中有多余床铺空出，一听三人想要借宿，太公便热情的将三人招揽到了家中。 山中人基本自给自足，用不上什么银子，张少阳掏出几十文钱，被太公摆手谢绝，最后只好将随身干粮都给了李太公一家，李太公见推脱不了，只好接下，但对三人变得就更加热情了，吩咐后人做了一顿还算丰盛的晚饭，还叫了分家的其余后辈聚在一起，欢喜一堂。 自扔石子之后，张少阳就有些失魂落魄，吃完晚饭后，一个人坐在门口的石凳上发呆。 山里的夜色极美。 繁星点点，忽明忽暗，远处山巅一轮弯月缓缓攀爬，等到彻底跃上山头，这院子里也撒上了一层柔和光辉。 只可惜张少阳此刻无心观赏这夜色，叹息一声接着一声，连姚三铭什么时候站在身后的都不知道。 直到姚三铭也学他的样子并排坐下来，张少阳才回过神来，扭捏了半天才低声道：“师父，我...” “少阳，我辈学剑之人，重在修心，其次才是学剑，你可明白？” “师父，我明白，只是...” 姚三铭摆了摆手，打断了张少阳的话，反问道：“为师问你，如果那满湖的灵气都能为你所用，这天底下再无人是你对手，你打算做些什么？” “做什么？” 张少阳有些茫然。 “所以少阳啊，别说那灵气不属于你，还不知道以后有什么莫大的隐患，就算真正能为你所用，境界涨的太快，只会让你迷失本心，到最后何谈剑心可言。” “原本我还因为你年纪轻轻就能问剑而感到欣慰，可现在只有满心的担忧啊。” 张少阳整个人身子一震，额头更是渗出一圈冷汗，望着姚三铭久久不知道该说什么。 “师父，恕徒儿冒昧直言，你是剑仙，天底下八方剑修都要尊你一声前辈，可是这又能为这江湖做些什么呢？” 被张少阳这样一问，姚三铭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道：“问得好，问得好啊！” 姚三铭缓缓起身站定，看向远处山上似被夜风一扫而过的涟漪，正色道：“被推到这万人瞩目的山巅之上，为师便是这天底下一柄尺子，只要这柄尺子立得端端正正，便无需我再做什么了。” 张少阳蓦然抬头，看向身边站的笔直的师父，突然感觉只要有姚三铭在，天塌不了，地也崩不了。 “师父，我好像懂了一点。” “懂一点就好，要是一下子全懂了，为师这番话，岂不又白说了？” 张少阳心中郁结散去，满心欢喜的一跃而起：“现在我只需要懂这么多就好，饭要一口一口吃才香嘛！” “呵呵呵，你这小子。” 师徒两人并排站着，也就在这时，远处天空有几个亮点扑闪扑闪，向着这边飞掠过来。 等到那亮点越来越近，才惊奇的发现竟是一群发着微弱白光的蝴蝶。 见过各种各样颜色的蝴蝶，却从来没有见过能发光的蝴蝶，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张少阳惊喜之余，连忙冲着里屋的奚婼叫道：“奚婼，快来看，有发光的蝴蝶。” 奚婼只当张少阳在开玩笑，笑了一下没有理会，只是旁边的李太公一家人突然面色大变，李太公更是连忙吩咐两个儿子和儿媳快去准备火把。 而李太公则是连忙跑到门外，吆喝站在门口的张少阳和姚三铭二人：“二位快进来，那蝴蝶碰不得，碰不得啊！” 张少阳觉得奇怪，连忙问道：“为何碰不得？” “这蝴蝶可不是寻常蝴蝶，我们把它称为僵碟，只有晚上才敢飞出来，只要被它碰上，不管是人还是畜生，都会变得四肢僵硬，大都熬不过一个晚上就没了。” “啊！”张少阳头皮一阵发麻，再看一眼那密密麻麻飞来的蝴蝶已经快到跟前，他连忙往房子里面退了几步，这时李太公后人已经点上了几支火把，挡在众人跟前，那径直往此处扑来的大群蝴蝶，一看见火光立马便四散飞开，似乎非常惧怕。 等到蝴蝶飞向其余方向，大家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爹，这一次僵碟比以往要多得多，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李太公的大儿子有些后怕的问道。 “嗨，谁知道呢，这该死的死人谷，搞不好咱们得赶紧搬走。”李太公皱着眉头，叹气道。 李家后人都一脸忧色。 姚三铭听罢，出声问道：“李大哥说的这死人谷，和刚才这蝴蝶难不成有什么联系？” “可不是嘛，哎，和你们说说也没什么，往前走几里地有一个山谷，只要有人进去就绝对出不来了，所以我们都叫它死人谷，这蝴蝶就是从那死人谷里飞出来的。” “最开始我们也觉得惊奇，世上有发光的萤火虫，还没见过能发光的蝴蝶，村里人因为好奇，就逮了一只下来，结果那二愣子突然就倒在地上没动静了，那模样，哎哟渗人得很，和刚死透的人没啥区别，第二天就断气了。” 姚三铭皱眉道：“竟有这等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