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1章 落幕
遍体生寒。 这是伏牛剑主此时唯一的感觉，可心脏跳动体内的热血流淌，透过脚下的大地，他感受到分布在青麓山上各个角落里传递来的力量。 没再说些什么，他握紧手中的阔剑，发动了最后的反击。 在这一瞬间，他爆发出来的力量超出了普通剑主所能够掌握的极限。 但结果没有任何改变。 天狗神主所拥有的能量总量更强，同时蕴含着独特的对空间的理解。 手中的武器最先承受不住两股强大力量的碰撞，在震荡中化作碎片，然后是伏牛剑主所携带的诅咒物品。 嘭！ 在天狗神主的压迫下，伏牛剑主单膝跪地，哪怕心中有再多不甘，但是在绝对力量的碾压下，他的挣扎也没有任何意义。 “来自西方的血脉，这是一批特殊的实验品。” 天狗神主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倒在自己身前的这个男人。 伏牛剑主昂起头，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对于天狗神主的招揽，他确实曾有过那一刹那的心动。 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其他剑庐子弟。 可很快他就想通了其中的原因。 前后两种态度，结合天狗神主曾经的做事风格，他不难猜出对方的真实打算。 而现在事实也的确像他所猜测的那样。 所谓的招揽只不过是借口。 弱者无人权。 在现实社会，有所谓的文明和制度的粉饰还不那么明显，但是在超凡世界里却更贴合自然法则。 变得更加直白和露骨。 嘭！ 伏牛剑主的双膝已经粉碎，他苦苦的支撑着，努力不让自己的脊背弯曲。 碎裂的骨茬和石粉揉杂在一起，鲜血将脚下的地面染红。 伏牛剑主抬起头，从他现在所处的角度，只能看到那个高高在上的身影笼罩在黑雾之中。 对方的面孔完全遮挡在冰冷的面具之下，唯一暴露出的双眼里也没有任何情绪。 在这一瞬间，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你不会得逞的。” “我们可以死，但是……！” 轰！ 血气冲天，伏牛剑主双腿的伤势以极快的速度恢复，他挺直背脊向前迈出一步。 然后是第二步。 断腿重生，短短的一两次呼吸之中，他硬顶着可怕的压力再次站起！ “你疯了吗？！” 天狗神主的声音中第一次有了一丝凝重。 “与其成为你的实验品，不如燃烧自己的生命，彻底死去！” 伏牛剑主狂笑一声。 “我不是英雄，相反却是整个亚特拉斯血脉传承者的罪人，我承认自己是凶手。” 他眼中的火焰燃烧。 “但死在我手中终归好过成为你的实验品！” 这时候在青麓山的各个角落里传来许多剑庐子弟的惨叫声。 他们惊恐的看着自己身上的血脉之力被剥夺，年轻的身体逐渐老化腐朽，崩溃。 然后彻底消失不见。 他们环顾四周，看到了来自周围同伴眼中的惊恐绝望。 同时也看到了许多平静的面孔。 有些人哪怕身体痛苦，却依然坦然面对，他们甚至放弃挣扎，回到自己生活的地方。 安静地等待着死亡降临。 是的，在这一刻，伏牛剑主抽干了所有剑庐子弟的血脉之力。 他杀死了所有人。 杀死了亚特拉斯一族在常世里的全部传承。 这个种族当初费尽了千难万阻才通过空间通道来到了这里，为了保证血脉的纯正和传承，这片秀美的山峰上发生了太多肮脏，血腥。 但在这一天，伏牛剑主亲手终结了这一切。 吼！ 伴随着震天的咆哮，伏牛剑主燃烧了一切，哪怕没有进入到极道剑主的境界，但此刻他所操控的能量实在过于强大。 强大到哪怕是天狗神主，也必须要小心应对！ 天狗神主的身体向后退去，在后退的同时他伸出一条手臂向前拍去，紧接着是第二条第三条。 层层堆叠，但每一条手臂所蕴含的力量却完全不同。 四次拍击为一个循环，每四个循环构成一个大循环，看似随意，可每一次都击打在空间中的同一位置。 一个大循环之后，周围的空间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天气晴朗阳光明媚，看起来还是一副祥和的景象，可周围的整个空间却步步杀机，层层屏障。 无论伏牛剑主从哪个角度发动攻击，都会面对山岳一样的挤压，这其中不仅有天狗神主自己的力量，还同时包含着对整个常世的撬动。 但即便如此，即便天狗神主已经做出了极快的反应，给出了最大的重视，但此刻他所面对的，不仅仅是伏牛剑主一个人的力量。 但是整个亚特拉斯一族在常世发出的怒吼。 是他们最后的倔强。 这股力量虽然不够纯粹，但里面的血脉之力积累的数量却极其惊人，甚至有那么短短的一刹那，突破了常世在力量规则上的封锁。 爆发出了原本的威力！ 天狗神主惊讶地发现，自己所坚定的极道力量竟然被瞬间突破，他错误地估计血脉之力所爆发出来的威能，也同时忽略了两种规则力量交锋所带来的连锁反应。 等他意识到这一点时，伏牛剑主的攻击已经落在了他的身上！ 轰隆隆！ 声势震天。 “我们来自西方却并不是异类！！” “守护一方土地，保护生活在这里的人们。” “为你的傲慢付出代价吧！” 嗵！ 汇聚的血脉之力形成了一个虚影，突破天狗神主的空间封锁落在他的身上。 笼罩在身体周围的黑烟瞬间被击溃，天狗神主暴露出没有皮肤的身体。 下一刻他强悍的身躯在伏牛剑主最后的反击中被打得四分五裂。 那些分化出的身体，在离开他的本体之后，竟然转化成数条稀奇古怪的身影。 扭曲的头颅，拼接的身体。 每一部分都是单独的个体。 看到这一幕，伏牛剑主狂笑一声。 “比起我们，你才是最大的异类！” 但很快，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暗淡，嘴角边挤出一个自嘲的苦笑。 “真可惜……” “不能亲手杀了你。” 在说话的同时，伏牛剑主的身体变得虚幻，然后逐渐崩溃。 同时崩溃的还有整座青麓山。 轰！ 咔嚓！ 地动山摇。 这不是一座普通的山峰，亚特拉斯一族在这里经营了太久，他们是最为亲和大地的强大血脉。 在这片陌生的土地。 青麓山就是他们的归宿。 此时，亚特拉斯的血脉断绝，青麓山自然也随之崩溃。 “啊……” 半空中传来天狗神主的怒吼声，他四分五裂的身体探出狰狞的肉芽，这些东西缠绕在一起，拼命地想要组成一副新的身体。 但伏牛剑主的血脉之力污染了天狗神主的身体，让他的身体融合陷入了僵持阶段。 没人清楚天狗神主创造这幅新的身体用了什么方法，很显然，这绝不是自然诞生的结果，里面融合了太多杂乱隐晦的能量。 哪怕天狗神主用力量包裹，却依然没办法改变这一切。 除了头颅之外，他身体的其他部分也浮现出模糊的面孔。 这些被剥了皮的面孔杂乱的拼凑在一起，有的呆滞有的凶残，数种表情不一而足。 “你们真该死！” 哪怕知道伏牛剑主已经彻底崩溃，但天狗神主依然没办法压制住心中的怒火，他张开双手，在山体崩塌的薄弱处爆发力量。 如同推倒的第一颗骨牌，在天狗神主的破坏下，整个青麓山的崩溃变得更加迅速。 “回去，给我回去！” 天狗神主咆哮着。 黑烟将身体笼罩，许久之后，他的身体才勉强恢复正常，但如果仔细观察还是可以注意到被黑烟笼罩在身体中会时不时的爆发出莫名的扭曲。 此时尘埃落定。 昔日繁华秀美的青麓山已经不复存在。 山峰倒塌山体开裂。 就像是在大地上划开了一道狰狞的伤口。 青麓山上发生的灾难自然引起了周围城池人们的注意，可还没等众人作出反应，在城市的各个角落里便出现了许多稀奇古怪的人。 转化开始了。 看着脚下的废墟，天狗神主却没再说些什么，身前出现一扇漆黑之门，他跨过空间来一座高塔之上。 “神主大人，您已经摧毁了青麓山，没有剑庐力量的保护，整片区域再也没办法阻挡我们的同化。” “而这里的改变将会彻底影响整个常世的格局！” “请您拭目以待。” 一道身影出现，恭声说道。 “按照计划开始执行吧。” “另外……”天狗神主目光望向某个方向。 “寒川上有什么变化吗？” “并没有神主大人。” 天狗神主收回目光。 “我已经成功了，那么旬月，你做好和我见面的准备了吗？” “当年的那一剑，很痛啊……” 虽然在青麓山上发生了一点意外，甚至天狗神主也因此受了伤，为本就融合不够完整的身体带来一些新隐患。 但这一切在他看来却只不过是小事。 只有寒川，只有寒鸦剑主才是他唯一重视的。 而此时青麓山崩裂，山体坍塌，这一切带来的连锁反应才刚刚展现出来。 常暗之力入侵，但是在青麓山附近，浓郁的血脉之力却形成了一道屏障，让这股可怕的黑暗力量没办法笼罩整片空间。 哪怕隔着极远的距离，也仿佛可以听到从破裂的山体附近传来的低吼声。 或许这是属于亚特拉斯的绝望吧。 当这里发生巨变的时候，罗杰对此却一无所知，他站在凯尔莫罕的最高处，看着天边最后一缕夕阳没过远处的迷雾森林，然后世界归于黑暗。 意识中阿尔德剑印周围的光带已经所剩无几，在最后关头，仅剩的两条光带融合分解，再融合再分解。 如此反复。 就连罗杰此时的心情也处于摇摆之中。 就在这时，阴影之塔附近却传来一股力量的躁动，一开始罗杰并没有在意，可很快，这股躁动越来越强烈，甚至影响到从附近经过的普通狩魔猎人。 还没等他动身，日暮千夏便如同灵猫一样，从阴影中跳出，出现在罗杰身前。 “罗杰，原光海出了一点问题。” 进入阴影之塔，罗杰一眼就看到了处于暴躁状态中的原光海。 失去了身体，虽然后来融合了血脉力量，但原光海的身体中却并非没有一点隐患。 此时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座蓄势而发的火山，已经开始影响周围的环境，如果有普通人在他身边呆的时间久了。 要么会被他的血脉之力刺激苏醒自身血脉，要么便是被常暗之力影响，化身为妖物。 “冷静一些。” 罗杰的精神力安抚过去，同时查看起原光海体内的变化。 “我不知道。” 原光海一脸慌张。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在刚才，原本平和的血脉之力突然躁动，在这其中，我感受到这股血脉传递给我的一种情绪。” “悲伤。” “就好像……” “就好像这世界上只剩下我一个人。” 原光海抬起头，眼中的悲哀有如实质。 心中一跳，罗杰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是青麓山。” 上一次在离开之前，他曾经给伏牛剑主留下了特殊的联络方法，这还是运用了乌玛提供的阴影之力。 毕竟目前为止，阴影之力是罗杰所能够接触到的唯一一种除了猎人小屋之外，可以勾连其他世界的特殊力量。 来自外界的压迫，一部分是源自于伏牛剑庐西方血脉者的身份，还有一部分则是天狗神社的恶意。 而后者有一部分和罗杰也有关系。 所以无论出于哪方面的考虑，罗杰都不想对伏牛剑庐置之不理。 从私心的角度上来讲，他的常驻访客好不容易找到了像伏牛剑主这样的强者，自然不打算轻易放弃。 “我……” “想回去看看！” 鼓足全身的力量说出这句话之后，原光海深深地低下了他的头。 他曾经向罗杰承诺过，曾经的原光海已经死亡，活着的是一位熊学派的狩魔猎人。 “啪！” 罗杰的手掌落在原光海的肩膀上。 “不要多想，我带你回去看看。” 打开告示板，罗杰随意的扫视了一眼阴影小屋上面的数据。 在那里，伏牛剑主的加成依然存在。 他心中稍安。 如果有外敌袭击，伏牛剑主应该也会通知他。 “走吧。”他带上原光海通过贯通的能力来到了常世。 可这一次刚离开猎人小屋，一抬头，罗杰便立刻察觉到周围环境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