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三十一章 基石(中)
那看起来的确就像个蛋,只是大得有点离谱。埃德想不出有什么动物能生出这么大的蛋,除非…… “……龙蛋?”娜里亚说,声音极轻,却绷得极紧。 她飞快地看了埃德一眼,而埃德几乎跟她一样张皇。 作为一条龙最亲密的朋友,这会儿他们还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东西。 “或许。”伊卡伯德回答,“毕竟我们没法儿把它砸开看个究竟。” “……里面会……会有条小龙吗?”埃德紧张得都结巴了起来。 费利西蒂让它“活”了过来刚才肖恩的确是这么说的吧? “……它已经在湖底被埋了数百年,或许更久。”伊卡伯德用看傻瓜的眼神看他,“而它已经存在了多久更无人知晓。” “它几乎都已经变成了一块石头。”肖恩淡淡地接口,“就算里面真有条龙也早就死透了圣者大人不过是激发了其中的魔法之力。” “我以为什么‘神之骨’,是指骨头。”娜里亚干巴巴地说,终于从震惊之中恢复过来,并不自觉地生出点怒意,“总不会一个蛋里没孵出来的小龙骨头也算吧?” 这感觉简直像在利用婴儿的骨头般令人厌恶。 “是我的错。”拉瓦尔歉然开口,“因为我们之前得到的消息,最初被发现的这样的东西,都是某种……遗骨,所以我便如此称呼。但现在看来,那并不一定都是骨头。谢帕德手中的那一块,就是确凿无疑的石头,矮人们称其为群山之心。” 娜里亚完全不是因为这样的名不副实而生气,在这个位高权重却仍谦和有礼的老人面前也不好再说什么。 埃德的心脏却突地跳了一下。“群山之心”和“深海之心”……这两个名字简直相似得可怕。 “所以,”他开口以压下心底的不安,“所谓的神之骨,不过……是某些蕴藏着强大的魔法之力的东西?” “是的。”拉瓦尔点头,“有强大的魔法之力,而且都诞生于这个世界,却非这个世界独自孕育而出至少之前看来是这样,但现在……” “……现在,这是个龙蛋。”娜里亚指了指那个蛋,特地加重了“龙”这个词。 “我记得我说的是‘或许’。”伊卡伯德说。 “……那还有什么能生出这么大的蛋?!”娜里亚瞪着他,眉毛都快竖起来了。她对伊卡伯德曾经对伊斯所做的事一直耿耿于怀,能忍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岩鸟,雷鹰,塔乌斯,衔尾蛇……”伊卡伯德平静地列出一堆她听都没听过的怪物,“它们的确比龙更早灭亡,但总不能当它们从未出现;它们的魔法天赋不如巨龙,但也同样都是魔法生物以及,这东西也很可能根本就不是蛋,只是看起来像而已。” 埃德偷偷拉了拉她的手。娜里亚深吸一口气,咬着牙把怒火压回去。尽管她已经认定了那就是个龙蛋,也不能否认伊卡伯德说得其实很有道理……而她的确孤陋寡闻。 “也许你能给我们更确凿的答案。”肖恩把放在他面前的盒子向埃德的方向推了推,“你或许对两种力量都不甚了解……却是我所知的唯一一个能同时控制两种力量的人。” 埃德当然知道他说的是哪两种力量……而且他一点也没说错,他对其中的任何一种都谈不上有多么深刻的了解。 即使肖恩无意讽刺,他也忍不住红了脸,小心翼翼地将手覆盖在那个“蛋”上。 触感很难形容这东西的表面看上去其实并不怎么光滑,布满了小小的孔洞,可摸上去却异常温润,明明是冰冷的,却又隐约能感觉到微微的暖意……就像冰龙的鳞片,活的……还覆盖在巨龙身体上的鳞片,冰冷之下能感觉到血液的温暖,生命的呼吸。 他不知不觉便沉了进去,像沉入夏日被阳光晒得暖暖的河水。流经维萨城时的维因兹河并不清澈,漂浮的枯叶与沙砾沉沉浮浮,**得难以分辨的生物像飞散在空中的羽毛,透进水中的阳光摇摇晃晃,像水波荡漾在巨龙金黄色的眼睛里…… 他恍惚看见一条龙。一条过于巨大的龙,就躺在飘曳的水草间,几乎挤满整个河道。它一动不动,任凭各种各样的杂物落在它身上,任凭自己被泥沙掩埋,埋得根本看不出鳞片的颜色,只有那双金黄色的眼睛懒懒地半眯着,平静又惬意。 它看起来没用一点身为巨龙的威严与骄傲……但它的强大毋庸置疑。 埃德不由自主地想要靠得更近,这条他不可能见过的龙有着难以形容的熟悉感。但河底的沉渣在他眼前泛起,瞬间模糊了一切。 有谁在阻止他……有谁不希望他看到更多。 但至少有一点他可以确定。 “……是条龙。”他喃喃。 他抬起头,有些茫然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有点奇怪。可他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他一直知道自己是站在这里…… “怎……怎么啦?”他讪讪地问。 没人回答。只有娜里亚在桌子下面抓住了他的手。 “现在总能确定了吧?”她说,“那的确就是个龙蛋。所以,‘诞生于这个世界,却非这个世界独自孕育而出’,这个描述似乎也不太对?” “不一定。”伊卡伯德说。 说这话的时候他看着的是埃德那眼神意味深长得让埃德毛骨悚然。 娜里亚代埃德瞪了回去,她的视线几乎能在他身上烧出两个洞来……但他当然毫不在意。 “也许我们不该纠结于这个。”拉瓦尔用微笑缓和了气氛,但连那笑容看在埃德眼中都有些怪异,“也许更重要的不是它们是什么,而是它们到底有什么用,不是吗?” “那位伯兰蒂图书馆的战斗法师,不是说那是某种法术的基石吗?”埃德从善如流地改变了话题如果他们不想说,他也不会在此时纠缠不休。 “事实上,”伊卡伯德说,“我做了一个小小的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