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可怜的蟠桃
音乐从来就没有高低之分，所以就不用去争论是东风压倒了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了东风。 在孙大空看来，王母和嫦娥的曲乐都有大家风范，如果拿去维也纳金色大厅演奏，绝对可以曲惊四座。 同样的道理，连电子琴都没见过的瑶池众女仙忽然听到钢琴演奏的《第三钢琴协奏曲》，也一样会惊叹拜服。 就是似乎用力大了些，嫦娥也就罢了，天蓬还没公开纯纯的暗恋，如今连个备胎都算不上，‘朋友欺不可欺’这种微言大义还扣不到老孙的头上。 可王母也秀目迷离的望着他，就让孙大空感觉有些不妙了。毕竟凡间有很多人都以为她跟张百忍是夫妻，谁能保证老玉帝就不会吃醋了？ 倒不是怕了老玉帝，这也就是老孙接受过高等教育，人又老实、性情又温和，换了是孙悟空那只猴子，只怕早就在天上闹出些事情来了。毕竟如今和老玉帝还算是一个战壕里的革命同志，阶级战友情还是要讲的。 王母的情况很不对，堂堂金母大天尊这个时候就该冷静评点，哪怕要判定老孙赢了，也该端出个不偏不倚的样子来。 可这位瑶池之主把大腿都快拍红了还不算，竟然还把瑶池的仙酒放下，命天官统统换上了来自花果山的啤酒？ 换啤酒就换啤酒罢，亲自端着一大琉璃杯啤酒向老孙走过来算是怎么回事？在老孙看来，这王母一双秀目中蕴含的笑意太不简单，幕后藏的可能是春姑娘。 可惜啊，她终究不是真正的毛妞儿......反倒因为与毛妞儿有几分相似，令孙大空无法想入非非，那会让他非常内疚，狠狠骂自己就是个渣男！ “啪啪啪......” 孙大空缓缓自钢琴旁起身，为自己热烈鼓掌，拍大腿这种喝彩方式太low了，时代先锋正神真君就该领风气之先。 还可以用这样的方式喝彩麽？众仙子先是一愣，然后越想越觉孙真君的方式更为优雅有风度，想起先前自己拍大腿的样子，都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在孙真君的引导下，众仙纷纷笑着鼓掌，就连妙善都跟着鼓了两下：“善哉善哉，孙真君这喝彩方式果然开时代之先，与我教礼节异曲同工殊途同归，还说与我教无缘麽？” 王母才走出半步，见状不由失笑：“我这是怎么了？堂堂瑶池大天尊，怎可亲自敬酒给一名男仙？ 这孙真君也当真是个妙人儿，阻止我的法子竟也别出心裁，充满了智慧。 也罢，花果山之事一日不决，他便需在天界流连一日，且过了今日，再与他好生计较......” 当时放了琉璃杯重新落座，也学着孙大空的样子轻轻鼓了几下掌，妙目从孙大空身上轻轻转过，微笑道：“如此佳曲，想来也不必本尊评点了，今日我瑶池诗乐两比皆是孙真君折桂，当为第一。 来啊，将那九千年一熟的蟠桃取来，赐于孙真君......” 瑶池众女仙纷纷称善，孙大空诗乐双绝，她们是口服心服。 九千年一熟的蟠桃名气好大，个头儿却也普通，左右不过一斤的重量。不过那桃子非红非白，而是透出一股无比润泽的玉色。 就仿佛是一整枚用上等和田美玉雕刻成的桃子！ 蟠桃的皮很薄，薄到可以见到内中有汁液荡漾，映着瑶池的氤氲彩光，不过儿首大小的蟠桃中光怪陆离，隐隐有清浊二气追逐如龙，有日升月降，更可见到其中有生灵繁衍，竟然是自成了一个世界！ “仙家出品、果然不凡，这一枚小小蟠桃究竟是掠夺了多少天地灵运，才能够自生一方世界？ 只是可怜了这些蟠桃中的生命，从仙女们摘下桃子的那一刻起，他们的生命就开始走向了终结。 因为当这个桃子被仙人吃到肚子里的时候，他们的世界就被毁灭了，就连在宇宙中流浪、寻找新家园的机会都不会有。” 孙大空接过这枚九千年一熟的蟠桃后，微微皱起双眉，对于桃子中的生命来说，他此刻不就是即将毁灭‘宇宙’的大魔王麽？ 这种感觉很不好。 唯一让孙大空略略宽心的是，即便是九千年一熟的蟠桃世界中也还没有进化出真正的人类，最高智慧生物也只是类人猿而已。 达尔文的进化论被科学家争执了很久，孙大空倒是在这枚蟠桃中得到了证明。 类人猿不是人类，这个蟠桃世界还没有文明！这是他目前唯一能够用来安慰自己的理由。 可是自欺欺人比欺骗他人难多了啊...... 难道就因为桃子里还没有人类、没有出现文明，自己就可以随意毁灭一个世界麽？孙大空认为自己是个还算善良的人，心中就有了些犹豫。 见到这枚蟠桃，长生大帝的眼睛都直了，也不管什么礼貌，一头扎过来搂着孙大空的肩膀笑道：“老弟，你听老哥哥说啊，这蟠桃虽好，最大的作用却是滋养神魂，让天神的魂魄不会在悠长的岁月中渐渐腐朽...... 可你还年轻啊，不像老哥哥我自己都记不得已经活了多少岁月。 我现在好懒啊，哪怕动一下念头就可以把自己弄得干干净净，却偏偏懒得动一下脑筋...... 我真的比你更需要这枚蟠桃。这样吧，千年前我用五亿香火从镇元子处换得过一枚人参果，谁让老哥哥我看你顺眼呢？我给你十亿！” 这算盘打得太精了，像他这种顶级天神哪里会缺少香火？可一般的香火只能保住神体不衰，肉身长生，虽然那些狂信徒提供的香火至纯至诚，对神魂也会有一定的保护作用，效果却远远无法和蟠桃、人参果相比。 他是看准了孙大空初得神位必然香火不足，打定了用鸡肋换宝贝的如意算盘。 没等孙大空开口，王母已笑道：“大帝如何打得这般算盘，可是欺本尊拿不出足够的香火麽？ 若是如此，本尊可用百亿香火换回这蟠桃，孙真君意下如何啊？” 她是瑶池主人，蟠桃所出，九千年一熟的蟠桃虽然珍贵，却还不值得她和长生大帝过不去，可偏偏就是不忍心看到孙大空被这个狡猾的臭老头儿欺骗。 长生大帝苦笑道：“金母大天尊何故如此回护这小子？也罢，本尊也出百亿香火，还请大天尊不要为难本尊了......” 王母微微一笑，不再多言。 百亿香火可是不少了，都能请动那西方世尊做一回打手，对于孙大空而言其实比一枚蟠桃更为有用。 孙大空看看王母、又看看长生大帝，微微摇头道：“多谢两位大天尊好意，我不换！” “你这小子......这是为什么啊？” 长生大帝急得险些跳脚：“你不过初得神位，可知百亿香火对你是何等的重要？九千年一熟的蟠桃对本尊自有大用，对你的用处却比不得这许多香火啊！” “我知道。” 孙大空望着手中的蟠桃，缓缓道：“可我更知道，这个蟠桃好可怜，若是给你吃了，我可能会内疚很多年......” 众仙闻言无不讶然，蟠桃就是用来吃的，有什么可怜不可怜的？这孙真君人才一流、诗乐绝高，怎么竟说出这种疯话来？ 只有妙善望着那蟠桃中演化的一方世界，目现慈悲之色：“善哉善哉......” “大士就不必说了，我和你西方教今生无义、往生无缘。” 孙大空手托蟠桃，望着观音道：“西方教虚号浮屠、枉论慈悲，又怎知我大道的精彩？ 倒是我看大士你还未成佛，如今迷途知返或许还来得及，说不定与我大道有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