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绝殇
耳边狂风呼啸，身子急坠而下！ 两人几乎出于本能，双手紧紧抓住能抓住的东西，再不肯松手！ 哪管什么男女授收不亲，哪管谁占了谁的便宜？哪管什么生死仇敌？！ 在急坠之中，如同八爪鱼一般，两个人紧紧地搂抱在一起！ 宛如一对正热恋中的情人，小别后的重逢……抱得那般炽热、那般的紧！ 狂风激荡，刺得两人连眼睛都睁不开。 危急时刻，又哪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如果有，也许只有一个念头，这一次，真的完了…… 洛依依的脑袋早变得昏沉，失血过多，让她的眼皮如铅一般沉重！ 她已不愿去想些什么？只想就此睡去…… 夜十九虽然较为清醒，但此时刻他四肢无力，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暗自苦笑，没想到最后居然会和洛依依死在一起…… 正万念俱灰的时候，忽然感到有一股斜刺里的狂风吹到！ 这股狂风迅急如匹，竟然将直落的两个人吹得向崖壁一偏！ 这股狂风非同小可，如同小型风刃一般，立刻就将夜十九的衣衫撕裂得破烂不堪，甚至在他身上还留下了数道伤痕！ 断崖下漆黑一片，下落之中根本看不到四周景物！ 被这股狂风吹偏，猛感到后背撞在一处山石之上，落势顿时减弱不少。 洛依依身子娇小，此时两人又是紧紧相拥！虽然数次撞击崖边的突出山石上，但她的却几乎没有被碰到。 这几下剧烈撞击，让夜十九又吐出数口鲜血！眼前直冒金星，似乎骨头都被撞折了。 正是因为这几下磕碰，下落的势头又是缓了一些！ 两个人翻翻滚滚，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平衡！ “嗵！” 两个人终于落到了崖底，在最后一刻，幸运之神终于光顾了夜十九。 在落到崖底的时候，恰好是洛依依先着了地！ 尽管下落之势已缓，崖底还有一层厚厚的积雪，但反震之力依旧非同一般，洛依依立刻被震晕了过去。 夜十九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之前的磕撞已经让他支持不住。 虽然有洛依依这个肉垫作为缓冲，但是巨大的反弹力，牵动了他严重的内伤！ 喷了一口鲜血，眼前一黑，倒在了洛依依的身上…… 两个人之前大战互相重创，都已经是强弩之末！ 若不是两人修为够高，底子又好！换做旁人，此时只怕早已没了性命！ 在这当口，两人几乎同时昏了过去。 洛依依背上的伤口，紧挨着崖底的雪地，恰好起到了冷敷的作用，已不在流血。 夜十九当初用断水刀伤她之时，没有用真气摧毁她的内腑，她只是受了严重的外伤。 只要止住鲜血的流淌，在封住刀口，只需将养十数日，便会好起来！ 而夜十九受的却是纯粹的内伤，单论伤势，夜十九却要比她严重得多！ 而且她本人的修为就比夜十九高，所以最先醒过来的人是她。 迷迷糊糊刚要睁开眼，便被刺目的阳光晃的睁不开眼睛。 偏过头，又眯着眼睛缓了一缓，才睁开一条缝隙，向四处打量。 忽然感觉有一个温热的东西，正压在自己身上，用手一推，却没有推动。 半抬起头，映入眼帘的却是夜十九苍白的面孔，他的嘴角上残留着不少血渍…… 立刻就想把他从自己的身上推下去，可是双臂绵软无力，这一挣动，后背的伤口又传来一阵疼痛…… 这个该死的家伙，竟然一动不动地压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个家伙死了没有？当看到夜十九口鼻之中，似乎还有微弱的气息，只是昏了过去…… 也不知他还会昏迷多久？万一他一醒过来，就对自己下毒手，自己可没有半点反击之力！ 趁他还昏迷，赶紧冥想恢复元力，至少要有自保之力才行！ 又不敢进入深度冥想，生怕夜十九醒过来自己会不知道，而又被他偷袭！ 洛依依抓紧时间，做了一个浅度冥想。 等她冥想之后，夜十九居然还没有醒过来。 洛依依刚恢复了几分元力，一伸手，便将夜十九从自己的身上推下去。 看到夜十九滚落在一旁，依然没有醒转的迹象。 大口喘了几下，立刻就先施展了一个中级治疗术，封闭了后背的伤口。 随后站起身来，手中凝了一柄冰枪，枪尖已对准了夜十九！ 她凝出冰枪之后，已经没有更多的元力驱使这枝冰枪，只好用手握着向夜十七的咽喉刺去！ 眼看冰枪已触及到夜十九的咽喉，洛依依停下手来，稍稍犹豫了一下。 在这种情况下杀死他，他根本就不知道！ 而且，从断崖上掉下来的时候，记得自己，一直紧紧地抱着他！好象他曾做了什么？下落的势头才缓下来！ 不然，从那么高的地方直接摔下来，谁又能安然无恙？早应该摔死了！ 仔细回想了一下，很多细节已想不起来了。 不过，夜十九不停碰撞岩石产生的振动，她好象感觉到了。 想到这些，洛依依稍稍收回了冰枪！ 当时的那种情况下，自己已经做不出任何的反应，只能等着落到崖底摔死！ 一定是他做了什么？自己和他才没摔死！ 不管当时他做的那些，是为了自救也好，还是本能的反应也罢？ 总之，这么算起来自己这条命，还是拜他所救！ 如果这么就将他杀了，实在有一些令人愧疚！ 恩就是恩，怨就是怨！ 我洛依依什么时候都恩怨分明！又怎能欠他这一份人情？ 再看他现在样子，如果不施救，只怕再过一两个时辰，也是必死的结局！ 不如先将他救活过来，就当是报了他的恩情！ 然后再动手杀了他，也报了心中爪怨恨！ 想罢，洛依依将手中的冰枪，掷入脚下雪地之中！ 先四处打量了一下，崖底地势十分平坦，约有半里地的范围。 靠近崖壁，有一个凹进去的天然小洞。因为避风的关系，里面并没有多少积雪。 向崖顶仰望，日正当空，估计此时应是正午时分，所以阳光能照射下来。 在看崖壁陡峭，只有几块突出的岩石，想来昨晚，夜十九就是用突出的山石借力，减缓了坠落之势。 洛依依将夜十九拖到洞里，拖拽的过程中，竟然意外捡拾到了夜十九的断水刀。 把他安置好，又用仅剩的元力，释放了一个延时火球，为他取暖。 做完这一切，洛依依累得气喘吁吁，元力更是所剩无几，不得不再次冥想。 当洛依依再次做完冥想之后，却发现夜十九还没有醒转过来。 仔细探察之后，却发现他的状态还不如先前。 只见他双目紧闭，呼吸更是微弱，脸色也愈加苍白，看样子随时会断了气。 洛依依不由懊恼，本想将他救活，再将他杀死！谁知看他这个样子，只怕再撑一两个时辰，就会死去！ 如果他就此死了，岂不是欠了他的人情？ 站起身来，来回踱了几步，就想一走了之！ 刚走出几步，但她内心骄傲自负，让她又不愿作这样的事！ 犹豫良久，还是又折返回来…… 看夜十九的表面状况，除了自己用冰枪洞穿的那个伤口外，再没有什么大的伤了！ 而他的情况现在越来越糟，那么一定是受了内伤！ 治疗术可以治愈外伤，但对内伤，却束手无策！ 怎么办？ 是看着他死？还是救他？ 正在犹豫不决，忽听一声咳嗽，夜十九终于醒了。 “咳……” 还没睁开眼睛，一口污血随着咳声，就喷了出来。 听到他的咳声，洛依依本是犹豫不定的神情，瞬间变得冷若冰霜，又恢复了以前冷冰冰的模样。 “你真是命大，居然还没死？真是祸害遗千年！” 夜十九似乎没有听到洛依依的嘲讽，脸色突然涌起一阵潮红，面色变得极有精神。 用力咳了一声，又是一大口黑色血块吐了出来，吐出这口黑血，夜十九本是奄奄一息的状态，突然好象变好一般。 “没有人愿意死，我也不例外……” “哼，你一定会死，我现在就会杀了你！” “不用你动手了，我想，我支撑不了多久了……” 洛依依一声冷笑，“我看你的精神很是不错啊！又想诈我是不是？” 夜十九微微摇手，笑了一下。 “想求你一带句话，可以么？” “你说好了！我杀死你之后，我会转告给她的！” “请你转告赫连画眉，你，你告诉她……那一枚狐齿，我，我可能……再也无法……将它们配成一双了……” 她却并没有发现夜十九，只是这一会儿，他的脸上又开始逐渐变得暗淡 夜十九的眼神逐渐暗淡，气息也变得断断续续，语声也越来越微弱，甚至到最后已经几不可闻。 “将来……将来……让另一个人……将它们凑成一双吧……” 洛依依看到他又弱了下去，忽然猜到，方才他那般有精神，应是人临死前的回光返照！ 他真的不行了…… 夜十九的眼神渐渐开始涣散，他已经看不到冲到他身边的洛依依！ 也听不到她在自己耳边，大声呼喊自己的名字。 他空洞的眼神直望前方，一个又一个的亲人，忽然在自己的眼前飘过。 微笑着的母亲，慈严的父亲，睿智的陆三叔，还有其余的叔叔都出现在眼前…… 就连整天粘着自己可爱的媚儿，也站在他面前，嘻嘻地向他笑着…… 这一刻儿，他看到了所有从不敢忘却的那些人…… 那些亲人的面孔越飘越远，似乎正在远方向自己召唤…… 四周越来越黑……当再也看不清他们的容颜…… 忽然浮现出，那一晚，赫连画眉嫣然回首的笑靥…… 一笑倾城……便倾心…… 黑暗逐渐吞噬了所有的画面……只剩下无边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