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四 愚昧百姓难开智，落花洞女算大王
其实但凡一个教派都会收编神明，展现灵异，吸引凡夫。 有的收留正神，有的神也收，鬼也收，妖也收，怪也收，罗教就是这种教派。 但要代替陆灵成册封山川河流正神，估计是做不到了。 如果他真的有隆昌山的神道之宝，就是《紫阳正敕，昊天正统》之玺，此印玺为隆昌帝君采诸多神明之真名所炼，代表可以调动其麾下神明的军符，神庭象征，兼有敕封三品以下神明的能力。 此宝上面有诸多大神的真名，有些虽然道化寂灭，但有些还在世间，所以此宝虽然久而失运，但仍然是一件传世之宝。 陆灵成看中的就是此宝上《昊天正统》四字。 有此四字，副册封神，只要压下这个大印，就代表天命钦定，陆灵成也就不怕哪个正册夺取自己的果实了。 但如果能夺取那个域外天魔附体的魔修手中的昊天敕命金册就好了，管他昊天九子，贾天机，那也不能算计自己了，毕竟已经是天命，板凳钉钉的事情了。 这狐鬼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被血祭过，陆灵成把他随便打发了。 就准备到人烟多的地方去的时候。 只见听见一阵若隐若现的笛子声。 “孤寡！孤寡！孤寡！” 一只只青蛙也好，蛤蟆也好，蜥蜴也好，壁虎也罢，还有许多蛇全从草木丛中，水池沼泽之中把陆灵成二人包围。 陆灵成皱眉，他修行太上道德之法，喜欢干净的地方，毕竟水道诸多德行之一就有洗涤明净。 这些蛤蟆青蛙也就算了，只是恶心一些，好歹能净农田之害虫，是农家神兽，这些浑身长癞子的蜥蜴，身上带翅膀的毒蛇，就有些难以恭维了。 一股股毒瘴恶气涌上来。 “?！”陆灵成舌抵上颚，牙关合叩，模仿天地合盖?气冲阴阳?雷声隆隆，于肺气中出?带金雷之气。 陆灵成模仿的正是秋雷肃杀?万物准备冬眠蛰伏的雷声。 此声一出这些蛤蟆也好，毒蛇也好?都应声而不动，要么翻了白肚皮?要么盘起身子?一动不动。 那笛声被雷声一震，也一停，随后消失不见。 陆灵成道：“这种事情可一不可二，左道小伎俩?贫道警告她一二?要再不识好歹，我就把她带回义庄，给那些小瘸子，小哑巴做个媳妇，想来也是她的福气。” 两人走出山林?没过多久一个苗寨少女拉着一个老妇道：“就是那两个外乡人，好生不要脸?在我们祭祀蛊王的林子里面乱搞，用阳浊晦气污染我们的圣地?婆婆你一定要教训教训他们。” “你还说谎！你这个丫头从小就是撒谎精，刚刚那声雷音是正道真传?你这丫头迟早把你送进大王洞去当人蛊?惹了这等人物不高兴?老婆子我几条命也没了，还不去随我道歉！” “他们在野地里乱搞，怎么可能是正道修士，被我撞见后，还捏死了我的传声虫，那可是我好不容易培养的宝贝！” 陆灵成随着青面狐鬼的指点，找到了原本是个叫青大王的祠堂，现在改成无极圣祖的祠堂，不少乡民自发在里面做早课。 陆灵成看这其中有一个讲师，坐在不知从哪个庙里，观音像下扒拉下来的莲台上，手上拿着太极阴阳执明扇，一个一个在给信徒赐福。 在其身后是所谓的无极圣祖，也就是罗教主神。 但跟陆灵成看得不同的是，旁边还有一尊女像。 陆灵成索性听了一阵他们的教义。 无极圣父是继太上老君，如来佛祖，儒家孔丘，之后又一大成者，曾在三者门下听讲，在佛门时是须菩提祖师，在儒家时是贤者颜回，在道家时是尹真人，后来超越三者，成为了救世神尊。 旁边的那个女子是和无极圣主一体的阴阳两面，是为了方便弟子信仰，发展女弟子女信众，解放女子而生的形象，叫无极圣母…… 他们宣扬无为，有佛家空的思想，在四大皆空之上又用道家静，真静，常静的概念，发明了真空的概念。 其理论是世界终将虚无寂灭，只有圣祖才能救世，信仰就能死后入家乡，所入家乡，就是真空无极上界，被称为真空家乡。 其理论在无为基础上，又有真性，真情，解放天性的理论。 陆灵成听着觉得有点往魔道那边偏，之前说受苦是福德，只是愚昧百姓之说，骗取香火，可这空，性，自我之说，有些哲理，悟不通就容易入魔。 陆灵成听不下去了，没有再窥视。 对潘贡道：“这不是魔教也是邪教，这个罗教日后估计就是下一个魔教了。” 潘贡道：“刚刚光听他吹牛皮了，还超越老君，如来，孔丘，难怪是个落第秀才，编的经文也这么不靠谱。” 陆灵成道：“凡夫不受教化，平时做官的老爷是儒家的，操办红白的是佛道二家，诸天神佛他们认得哪个？自然是哪个吹牛吹得厉害就信哪个。” 陆灵成又道：“比如又个人走在路上，恰巧摔了一跤，听到乌鸦在呱呱叫，他就认为这个乌鸦有神，就去祭拜乌鸦，再说得神乎其神，也能吸引一伙人信仰乌鸦，搞出个乌鸦神君来祭祀，有了香火，普通乌鸦也能变成一尊有些法力的妖物，野神，赐下回应，那就能吸引更多人信了。” “所谓人云亦云多是如此。” 陆灵成走过基层：“百姓拜神，不管你是正神，野神，他们认为正神是大官，大官不太理人，要大量香火银子供奉，才会显灵，但某一小神，乃至狐鬼，信的人不多，反而灵验。” “所以从来不抵制野神，外神，听到了，反而会问：灵验吗？往往惹上邪恶。” 陆灵成叹息一口气：“封神是容易，可是消除百姓的愚昧却难。” 潘贡道：“那怎么办？百姓愚昧就要引导百姓，所以我们仙门才会有门派直辖管理一地百姓，防止血祭野神，邪神滋生，壮大为害。” 陆灵成道：“但是还是不肯消解愚昧，因为百姓开智，仙道，神道，都不灵了，人道就要大兴了，人才少数就可以了。” 潘贡一噎：“你这话却有些大逆不道了，道家会讲道，可惜玄玄之理，凡夫难懂，儒家有上等开智经文，可惜被王朝世家把控修改，佛家智慧真言，也有各种伪经，就算真经传世，人心各异，也不能使人人如龙。” 陆灵成点头：“是贫道失言了，不过贫道行教化之道，也是要有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气。” “那明知不可为，还为，那就是蠢了，为什么不能从明知可为而为之出发？” 陆灵成道：“算了，算了，这个罗教，贫道确是要控制起来的，拿到大印再说。” “再把那净魂，净水，净土，三净咒语夹杂在他经书之中，借凡福念经之力，帮忙净化天地之中的恶气。” “你不打算覆灭罗教？” 陆灵成道：“罗教有些气运，肯定是要造反，为王先驱的，再者百姓已经够苦了，他不信我们，找了点什么东西信，虽然是被骗了，但好歹有个支柱，这个罗教稳住了一批人没有上山为寇，为李唐在民怨爆发之前再加加压力，爆发出来才更汹涌。” 陆灵成在听闻新政下来后，农民反而更加多的破产，世家收了地却要加更多税，于是鼓动百姓的官府重税所致，那点青苗补贴，也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百姓就成了夹杂在世家地主和王朝之间的受气包……世家的土地兼并，王朝的屎尿税等杂税，两边都不是好东西。 百姓是时候选择造反了，不是说百姓流离失所，战乱什么的就阻止造反。 不打仗，那大旱洪水，冬天严寒死的人只比打仗多，不比打仗少。 这就是百姓活不下去才造反，官逼民反的典型，历代王朝末期都是如此。 当然也有一部分仙道诸真的算计，比如天灾人祸，所以陆灵成觉得仙道诸真也不是好东西，为所欲为，太过干涉凡人王朝变迁。 待这个罗教的上师传完课，出来时，就被陆灵成打上了印记。 等夜里，这个上师盘坐在蒲团上，修炼之时，就被陆灵成抓走了。 “你是哪个？难道不知道我们罗教的威名。” 陆灵成指指潘贡：“他，蓬莱的，天仙大派，你们惹事了，懂？罗教威名？我看你也是个练气修士，在沿海混，不会不知道蓬莱吧。” 那修士马上老实下来，但还是道：“我就是每个月领一点灵石的讲师，我跟罗教没有关系。” 潘贡一撇嘴：“拿了人家的灵石供奉，还说不是罗教中人！” 陆灵成摘下此人的腰牌：“一香信主。” 陆灵成问道：“你还是个小头目啊！还说你不是罗教中人！” “你们教主是哪个？叫什么名字？总舵在哪？”潘贡叫道。 那人听到这里，放松似的吐了一口气：“原来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吓死我了。” 陆灵成疑惑：“你不怕我们？” “我又没有修行魔法，又没有杀害百姓。” 陆灵成道：“你这无极圣祖是邪神！” “你看看灵光，老祖哪里有黑光，全是清灵正光，还有王朝加持呢！前些年王朝卖官救灾，我们无极圣祖救世有功，已经被列为正神了。” “正神？怎么不到明面立庙？” “大庙有数，不能越礼违制，但道箓司发布清理邪神祭祀的任务，我们占了他们庙也是朝廷合法的。” 陆灵成头疼，这罗教一不修魔，二表面也是师出有名，但明显不对劲，怪不得蓬莱找不出名头来，直接传唤陆灵成来管这件事情。 明显罗教内部是有高人指点的。 “那罗教教主叫什么你总得知道吧。” “我只知道教主姓罗。” 陆灵成道：“年轻人，贫道希望你好自为之，及时醒悟，要知道这些教派如过眼云烟，蓬莱仙门却能立世近十万载，你不要自误啊。” “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就一啰啰，我也是在坊市刚刚加入这个罗教的传功社团，跟凡人忽悠忽悠，每月上教一次收集来的香火愿力，除了美个月固定工钱的几个灵石，一炉香火，也能换一个灵石。” “收香火的是哪个？”潘贡问道。 “是在鬼市之中，有专门的神明来收。” “带我们去。” 南方多鬼市，是诸多神明开辟的灵境，四通八达，如同蜘蛛网络一般，什么妖啊，鬼呀，巫师，左道修士，只要知道某个节点，就可以用灵性撬动，打开结界，魂魄携带宝物进入其中交易。 这个所谓的原先的青大王祠堂，也是一个节点之一。 从祠堂后面厨房的灶台可以进入，这个节点选得玄妙。 陆灵成感叹：“这个鬼市跟上古未曾绝地天通之时，巫鬼神明所立的天垣天市有些像，不过传闻天市在天河之上，也是魂魄乘清气上天市之中，可以交易天河星沙，月宫桂花，各个星神的星光等等。” 陆灵成虽然修成了人魂可以在有防护的情况下出窍，但容易伤到魂魄根本，要是到了阴神，就可以夜晚出游，修成元婴，元婴有阳性，可以白日出游。 因此对潘贡道：“你看好我的肉身，我跟他去鬼市之中一趟。” 潘贡点头：“你放心就是了。” 陆灵成身上还有玉楼真人送的一件宝物，就是太上道德金钟一道虚影炼入了暖玉之中，一直被陆灵成当成玉佩挂着。 此时神魂出窍，此钟身形便显现威能，护住陆灵成肉身。 而陆灵成出窍之前，又用法术将此处化为临时道场，用香炉焚香，免受阴风吹动。 相比陆灵成谨慎，那个小子直接在头顶拔出一根细针，原来此人玄关未开，魂魄想出来，要借外力。 陆灵成一看这针，就知道此人是个大胆之人，不怕扎进脑子里去。 一触摸节点，便是一处青石牌坊，过了牌坊，迷蒙之间，就有一条小道。 “就是这条道了！”那人魂魄入市了，回头看陆灵成魂魄，当下惊呆了。 只见陆灵成魂魄出行，有五气环绕化为轿子，轿子无顶，但有五彩华盖，有八个神明抬轿，前面是龙虎开道，后面是猿马相随，一面黑色旗帜上悬，有种种光华庇护，是碧波水光旗能守护心灵，此时灵性随陆灵成出窍也带来了威能。 陆灵成坐在无顶轿子上，头上有如意冠，身着玄黑五德法衣，诸多性灵之光闪烁，是那些仙道诸真留下的印记。 身体周围有字符围绕，但是云里雾里，不能看清楚，是陆灵成所学云箓雷纹。 简直像是道家大神出行，他看看自己，魂魄瘦弱，带有灰白之光，跟个小鬼一样。 最终叹息一声：“人比人气死人。” 这条小道走了不到三四个念头，就听见了许多私语，从一团迷雾之中走出就见到了这个所谓鬼市，在各个神道庙宇显化之间，形成纵横街道，一些所谓的民居，其实也是一些什么山鬼，水灵的小型祠堂所化，地摊上的则是一些鬼物，妖精，巫师，左道修士之流。 陆灵成这排场，就差吹吹打打了。 “想不道五个五的功法，除了滋养五脏，壮大肉身之外，还能化为五彩华盖，护持魂魄，连修成紫府之时降伏的身神，和这四个畜牲也能一起带出来。” 陆灵成道坐在轿子上感觉到了功法的好处。 到了坊市，一进去，所有人的目光就到了陆灵成身上。 “一定是位有钱的大人！” 陆灵成问道：“那个收香火的神在哪里？” 那人道：“在东市，祂是被罗教收伏的老神了，之前在这边名声不显，现在依靠罗教，已经成了一方大神了。” 所谓的大神，在陆灵成眼里不过是个七品的神明，相当于县城隍一级。 这个神明叫落花洞女娘娘。 这边得传说中最厉害的一个神明就是大王洞的大王神，之前金蚕蛊婆没成道前就要被族中选去嫁给大王洞，后来在大王洞中学得巫术出来。 当然金蚕蛊婆是出来的，没出来的，死了，魂魄化为落花洞女神，就是大王神的姬妾。 金蚕蛊婆得道后就封了大王洞，但她不在之后，九黎王，和百越王，为了统一南蛮诸多部落，需要神明相助，就把大王洞解封了，继续祭祀大王神。 陆灵成到了这个落花洞女娘娘宫殿前。 立马就有苗女亡魂，巫师出来：“贵客所来何事？我家娘娘近日不见人。” 陆灵成道：“来者是客，既然贫道来了，落花洞女娘娘何不一见？” 宫殿之中，一个穿着黑红二色道袍的人道：“看来来者不善，落花娘娘娘应付得来吗？” “大王洞那位我应付不来，他一个大派弟子怎么应付不来，道兄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就是。” “放心，我们伐山破庙，消除野祀邪祭，效仿张天师行事，第一个要铲除的大害就是大王洞的那位了，不会叫娘娘难做的。” “那这个人……” “娘娘自行处理就是，实在不行，他若不识相，可把他引来，自然叫他知难而退。” “那就拜托上师了。” “那贫道就回去和教主复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