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见光死之徒的自愈之路-1
苏宁之所以会编造出这么一种奇怪的病情，完全是为了方便在众人面前掩盖自己的真实身份。 要不是有这身行头的遮盖，恐怕刚才马超就已经叫破了他的身份。那么就站在他身边的董卓，便会立刻就会知道自己上当受骗。到时候这条大鱼可就要挣脱鱼钩了。 不要说将他吞入腹中的计划肯定会破产，就连现在顺手对付韩遂的小算盘也会瞬间落空。 说起来，这才是他打着邀请观摩的名义，将董卓请到此处的真实目的。 至于此间如何操作，那就要取决于他苏某人的演技了。 就在这时，种花家的大门终于缓缓拉开，拥堵在门前的学生家长，随即就看到了里面的景色，宽阔的校场是他们当中的很多人都曾经见过的，倒是大路中间突然多出的一尊雕塑，让他们倍感讶异。 那是一个由支架撑住的球状物体。表面打磨得似乎还不够光滑，其实他们不知道，这就已经算是成品了。所谓没有打磨光滑的部分，是可以留在上面的浮雕。那是地球大陆的形状。这个所谓的球体，正是一个大号的地球仪。 此物出自法国雕塑家阿尔普之手，当然初期的预加工工作，有大部分都是普通工匠完成的。不过对于大陆形状的刻画，却需要非常精细的雕刻功底，这就不是一般的工匠能完成的了，只能由他亲自操刀完成这画龙点睛的一笔。 只可惜初次见到这个地球仪雕塑的观众们，并不能完全理解这个艺术品的精妙之处。就连人群之中官位最高，见识最为广博的董卓，也只是冷冷的调侃了一声：“我还以为竖立在门口的是做孔夫子像呢。” 将自己遮掩在斗篷中的苏宁，继续用陈鹏的语气对他调侃道：“听说，这是苏宁精心设计的，好像是为了向蒙学的孩童们，展现这个世界的样子。” “世界？”董卓疑惑的歪过头来，问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苏宁这才反应过来。世界一词本来出自佛经，而这个时候佛教才刚刚开始传入中原，所以董卓还并不清楚这个词的含义，于是他只好用陈鹏的语气回答道：“就是整个天地的意。” 董卓听了之后，先是点点头表示明白，而后就不屑的撇起嘴来。 “这厮难道是想说，我们是生活在一个球上？” 随着董卓的一声反问，他的那些随从们都开始嘲笑起来，其中不乏经典的评论，经典到某些读者可能都已经看腻了：“开什么玩笑，若是真生活在球上，若是站在盯上也就罢了，要是挂在下面，那岂不是要摔到下面去了。” 经典的威力是不容小觑的。听到此人这么说，不光是董卓的那些随从，就连正忙着向蒙学里头拥挤的父老乡亲，也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相貌丑陋，语气低沉，平时并没有存在感的中年文士踱步到董卓面前，慢条斯理地说道：“以前曾听那些支持盖天说的人介绍，说什么天圆地方。我就纳了闷了，若是大地平整，那自然可以一览无余，那军中营寨还需要设置望楼做什么？我可是记得清楚，即便站在望楼上，即便面前没有山脉阻隔，咱们也看不到多远。到头来，着地面终究不是平整的。这倒让我想起浑天说和宣夜说来。他们相信底面是圆球状的，像是鸡蛋一样。只是不知道这位苏贤弟，究竟支持哪一种学说？” 苏宁听他这么说，才记起东汉末年的知识分子们早就意识到了地圆说。这一点倒是区别于大多说现代人的认识。在他们看来，古人对地球的认识，多半都是天圆地方的。殊不知东汉时期就有了地圆学说的雏形。到时后世的那些人，在愚民教育的体制之下，对地圆学说缺少进一步的理解。所以他们不知道，如果不意识到大地是一个球体，很难有可用的历法出现。而太初历早已经在西汉出现，其实用程度远高于古六历。 若不是航海技术匮乏，文化侵染能力下降，西峪地区迅速沙漠化，而卫生条件有限制了汉帝国在西南地区的发展，说不定老刘家在一千八百年前就成了难得一见的地球球长。虽然比亚历山大大帝还完了五百年，但需要注意的是，没有中央分封制做基础的帝国扩张，是不太可能长久维持的。亚历山大大帝的扩张速度固然堪称神速，但是他土崩瓦解的速度，更是堪称光速。 十年，短短的十年，一个地跨亚欧非三大洲的帝国就那么从地图上消失了，这比他的前任阿契美尼德王朝可是快多了。别看后者在马其顿方阵面前不堪一击，首都波斯波利斯陷落之后，其余地区更是几乎传檄而定。但他们的文明还在，想要揭竿造反随时都可以。 就如同现在的凉州，虽然羌人已经汉化了数百年，但很多习惯和认知都还没有改变。不要说好勇斗狠的天生习性，就连生活的基本套路，也都残留着恃强凌弱公然劫掠的习惯。这对于需要稳定才能够有所发展农业文明来说，显然是个重大的威胁。 所以大汉朝廷才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凉州平民无故不得内迁。其实有故也是不许的，除非族中有人为朝廷做出过突出贡献，比如张奂。 当然，也有一些人是绝对不会轻易离开凉州的。比如眼前的这位董卓，这是出于发展实力的基本需求。说起来此人不光自己眼光毒辣，而且还有一股对文人的敬佩之心。要不然也不会把这个长相丑陋的家伙留在身边了。 在听到他的一番介绍之后，董卓更是对他刮目相看。顺带的，他对苏宁的鄙视也因此而减轻了几分。他的那些手下，也基本收起了刚才的嘲笑。虽然不懂什么浑天说宣夜说，但是眼前这位李儒可是董刺史的上宾，听说刺史大人更是有意将女儿许配给他。这等前途无量的家伙，还是不要轻易得罪的好。 苏宁也对这位仁兄很感兴趣，于是便借着陈鹏的语气，缓步上前搭讪道：“这位兄长真是好学问，不如我们一起进去，看看这个所谓的蒙学都教授些什么东西。” “好。我李儒早就从报纸上得知，这里面的学问与豪门世族传授的东西迥然不同。既然陈兄弟邀请，那我们就索性一起进去看看。” 于是，这两个咬文嚼字的家伙走在前面，董卓等一行数人紧跟在后，倒是无意中摆出了一个楔形阵，大有将空气动力学拿来活学活用的架势。 不过他们面对的阻力很快就变得越来越大。这阻力倒不是空气形成的，而是挡在他们前面的人群形成的。 “怎么又走不动了？”脾气急躁的董卓，看到他们又陷入到了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之中，不由得有些急躁的问道。 身前的苏宁倒是很喜欢这种感觉，所以董卓听到的，只是这位陈小兄弟淡淡的回答：“好像是领头的要出来讲几句话了。” 李儒轻轻的哦了一声，不由自主的抻直了脖子，显然对前面的情况感到好奇。他的这幅神态，看得身后的董卓都有些不满。那肥嘟嘟的家伙直接伸出一脚，踹在了李儒的屁股上，然后没好气的说道：“你瞅个什么劲呢？刚才陈兄里都已经说了，那个苏宁已经病了，今天你恐怕是见不到了。” 苏宁倒是没想到，这个李儒见到自己的愿望竟然是如此的强烈。他倒是不如身后的董卓观察仔细，一下就看出了这家伙的心中所想。 或许此时的李儒，还没有几年之后深如渊海的城府。但这不代表他的聪明才智，在此时还没有达到巅峰。 所以说，这个家伙也是不能忽视的对手。说不定，他的聪明才智就足够看穿自己的真实身份。如果是那样，之前的一番努力可就付之东流了。 苏宁可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好在，他对此还是一无所准备的。 既然这位李儒这么喜欢自己的学问，那就索性多展现一些出来，让他看个明白，看个真切。反正这和接下来打击韩遂这句话并不冲突，反而还有异曲同工之妙。 恰恰就在这个时候，人群之中突然传来一阵嗡嗡之声，原来在他们前面的讲台之上，出现了系统的身影。 这么个活蹦乱跳的邻家大姑娘，此刻正辉的手向大家问好，询问他们的孩子平时是不是很乖？ 马超就见到皮蛋他娘，正两只手死死摁住自家孩子，而后率领一众村妇，梗着脖子冲着高台上嚷嚷：“俺们家的娃子可乖了！” 马超实在忍不住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在他身后的李儒也是撇撇嘴。他本来以为就算见不到苏宁，也会见到其他学问深厚的讲师，没想到出现在他面前的竟然是个黄毛丫头。 然而这个黄毛丫头却并不简单，她只用了一句话，就牢牢的吸引住了李儒的注意力。 “教育立国，科技兴邦。我们大汉朝，虽然已有将近400年的国祚，但还没有踏出两周暴秦所积累下的土地。究其原因，无非是失去了两周百家争鸣的局面，这就是独尊儒术罢黜百家所致。如今汉室衰微，学习儒家的世家大族把持地方，朝廷政令难以推行。的确又到了效仿武帝推行改革的时候。所以我们在这里兴办教育，试图恢复百家，争取为大汉朝留下更多的选择。” 这一番话说完，站在台下的百姓们还好，毕竟他们的见识有限，还不曾品味出这样的话对高层的政治有什么样的影响。但躲在人群之中的李儒和董卓，却都被小女孩这一番铿锵有力的言语给镇住了。 尤其是开头的那句教育立国科技兴邦，此刻已经深深的打入李儒的内心。虽然他不懂得什么是科技，但从报纸上的只言片语，他也能知道苏宁所主张的工商业，便与科技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而董卓则对后半段话非常赞同。别看他对文人很是尊重，当然他的喜好却和当今皇帝差不多。在他们面前受尊重的文人，大多数都是书法家画家之类的艺术家。要说世家大族，还有那些学习称为经学的儒生，他是没有多少好感的。这一点，瞧瞧他身边站着的是李儒，而不是其他类型的谋士，便可以窥得其中猫腻。 一时间，他们的热情都被系统调动了起来。随后，这群人带头为系统的发言欢呼起来。 虽然大多数围观者都没弄明白系统的话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有多大的重要意义。然而，他们的耳朵远远比他们的脑袋灵光些。在听到别人的欢呼声之后，这群人瞬间就化作欢乐的海洋。刚才还忙着摁住孩子的农村大妈们，此刻早就已经挥舞起双手，拉开破锣一样的嗓门叫喊起来。 站在高台上的系统，不由的一阵巨汗。这帮老娘们是喊什么的都有，什么女先生英明，吕先生英明，什么系姑娘说的极是，系姑娘说的甚是，系姑娘的肾说的是。 再这样喊下去，说不定就能把这变成菜园子了。她实在是看不下去，只好大吼一声说道：“我们汉阳大学附属蒙学，是奉了当今天子陛下的诏旨而建立的。所以让，我们一起呐喊一声，陛下万岁！” 董卓一听到这个口号，瞬间就热血沸腾，嗷一嗓子就叫了起来：“皇帝陛下万岁！皇帝陛下万岁！” 须知在东汉末年还，没有用万岁这个词来称呼皇帝的情况发生。所以在场的大多数人，都对此感到惊奇，但转念他们就理解了，这起码是一种美好的祝愿。要知道暴秦始皇帝那种人，都是欲求长生而不可得。他们祈求自家天子万岁长寿，又有何不可？ 于是在场众人又一起叫唤起来。只是他们所喊的不是自家白菜，两个铜板儿一颗。 等到他们嗓子都快喊哑了，系统这才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停下了。 于是蒙学学生的入学进程，就此正式拉开序幕。要进行的第一个项目是学习用品的发放。 本来李儒和董卓也不觉得这个过程会有什么看点，毕竟只是些文房四宝而已。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却让他们大跌眼镜，如果他们有眼镜可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