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铸剑，莫愁
卢万芳他们确实着急，更因为心里憋着一股劲，不想输给刘敬业这样的小人。 当前的重中之重，是为刘老的寿辰打造出一把灵武级长剑。 问剑堂能不能赢得开门红，能不能压过铸剑堂一头，就看这把剑了。 叶府后院的高墙内，沉寂多年的大烟筒再次喷吐着烟雾，粉碎矿石发出的轰鸣声，让地面都在颤抖。 熔炉下方的地下室中，热浪滚滚，尘土飞扬。 几个精壮的汉子，光着膀子，不断将粉碎的铁矿石铺在平整的柴火上。 矿石掺杂着叶长生配置好的辅料，迅速熔化成铁水，流淌到下方的草木灰中，滚成一块块黑疙瘩。 铁中融入了碳，能够增加韧性和强度，草木灰就是这个作用。 这些黑疙瘩很快被收集起来，运到一间铸剑室中，进行二次熔炼。 空旷的铸剑室中央，摆放着一只斑驳的三足鼎，火光冲天。 黑疙瘩的粗铁送入炉鼎当中，高温之下，迅速融化成亮晶晶的铁水。 “记录，二次熔炼开始。”叶长生迎着火光上前，眯眼观察着炉鼎内的火光。 他身后的一位学徒急忙跟上前，用炭笔在小本子上记录起来。 铁水中的杂质，化作青色和黑色的气息，向上飘散。 通过烟雾的颜色，长生能够判断出杂质的成分。 三次熔炼，脱硫。 四次熔炼，脱磷。 从第五次熔炼开始，要在铁水中添加材料，逐步提升铁水的品质。 这些辅助材料，有的用来进一步清理铁水的杂质，有的可以将合金颗粒融入到铁水中。 从这个阶段开始，才真正考验一个铸剑师的水平。 火候不到或者火候过了，添加的材料非但不能起到作用，反而会形成新的杂质。 添加的次序若是没有掌控好，很可能改变铁水的特性。 到了第八次熔炼，也是最难的一步，便是“附灵”。 附灵，顾名思义，就是将带有灵力属性的材料，融入到铁水之中。 只有附灵成功，一把剑的品质，才能提升到灵武级。 否则的话，“灵”又何从谈起？ 附灵的难度在于，添加的灵力材料，既要保持最大的活力，又要完美融入铁水中，成为一体。 整整三天三夜，九次熔炼，叶长生始终守在炉鼎前，目不转睛观察着铁水的一次次蜕变。 他身上的汗水不知道干涸了多少次，留下层层汗渍，衣衫在高温的烘烤之下，也变得破烂不堪。 然而这幅尊容落在旁人的眼中，却是异常的高大。 哪怕是再天才的铸剑师，若想铸造出一把好剑，同样需要付出旁人所不能及的辛劳和汗水。 这一点体现在少堂主的身上，更加难能可贵。 卢长老眼睛里爬满了血丝，将一个架子推过来，沙哑道：“少堂主，剑范准备好了。” 剑范便是铸剑的模子，一般以砂石、泥土作为外范，中间灌注蜂蜡。 当铁水流淌进剑范，蜂蜡迅速熔化，中空的部分就成为剑形。 叶长生点点头，当看到炉鼎中的铁水泛起红光的时候，大声道：“引流！” 炉鼎中的坩埚，缓慢倾斜出一个角度，红色的铁水顺着一条管道，流入剑范之中。 就在剑范被注满的那一刹，叶长生的脑海中，猛然浮现出一把剑。 这把剑的外形，和剑范中空的剑形一模一样，是由流动的液体构成。 透过流淌的液体，长生甚至能看到剑脉正在缓慢形成。 这把剑，难道就是我正在铸造的莫愁剑？ 叶长生目瞪口呆，脑海中忽然响起神秘而悠远的魔音。 凝想化成，忽生幻相…… 凝想化成，忽生幻相？！ 叶长生心中一震，瞬间明白了过来。 几日来的注视，几日来的心神投射，他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莫愁剑的铸造上。 正是因为凝想得太深，所以脑海中才产生了莫愁剑的幻相。 而这幻相也并非是幻相，它所演化的剑脉成型的整个过程，就像是现实的预演！ “天赐良机！”叶长生眼底闪过一丝激动，上前扶着剑范的架子，轻轻晃动了起来。 旁人看得目瞪口呆，不明所以。 只有长生自己知道，他在根据脑海中的“模板”，试图改造这把剑的剑脉！ 剑范中的精铁熔液，充满质感地晃动着。 一道道剑脉在剑身中延伸，就像是一片柳叶的叶脉。 一刻钟后，熔液开始凝固，完整的剑脉，也凝固了下来。 至此，剑坯铸造成功。 血淬，回火。 完成了这两个步骤，天色已经放亮。 铸剑室中，卢长老和十几位叶家的老人，站在叶长生的身后，围成一个半圆。 众人衣衫破烂，神情困顿，皆是一脸紧张之色，死死盯着炉鼎中淬炼的剑坯。 当叶长生用长长的钳子，将剑坯从炉鼎中取出的时候，每个人的心都悬了起来。 灵武级长剑，不是那么容易铸造的，即便是当年的老堂主，成功的概率也不过三成。 虽然少堂主从小就展现出惊人的天赋，而且得到了老堂主的真传，但他们也不认为少堂主能一次成功。 可是话说回来，谁不希望能够一次成功呢？ 剑坯在水冷循环之下，温度稳步降低了下来。 叶长生信手拿起冷却的剑坯，舞动出一朵剑花，指尖一弹。 嗡的一声，剑锋发出龙吟般的震颤。 他并起的双指从剑锋上缓缓划过，接着缓缓睁开双眼，熏黑的脸上，浮现出灿烂的笑容。 “各位，古剑莫愁，铸造成功！”叶长生高亢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铸剑室中。 所有人静默片刻，猛然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几个大汉更是激动得热泪盈眶，惊世骇俗地紧紧拥抱在一起。 他们竟然铸造出了灵武级长剑，而且是一次成功，这简直是个奇迹。 他们创造了一个奇迹！ 卢长老和几个老人家快步跑上前，拿起铸造成功的莫愁剑，检查了半天，神情越发激动。 “灵武级长剑，而且是，灵武级，中品！”卢长老双手将莫愁举过头顶，喜极而泣地大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