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7章 渊源
汪家的老祖宗汪星河，汪老，黑瘦矮小，精神却很是矍铄，眼中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 他拄着一根龙头拐杖，坐在餐桌的主座上，自己不吃，只是笑眯眯看着晚辈们吃。 时不时的，他还伸出手指指桌子上没动筷子的菜，向着叶长生道：“小子，尝尝那道炒海肠，老夫以前的最爱，帮老夫多吃点。” 好，叶长生点点头，也不可以，下了一筷子，果然美味可口，而且很劲道。 他一连夹了好几筷子，直到汪老再次为他点中下一道菜。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汪老这才询问起问剑堂的近况。 陪同的五位汪家后辈也纷纷放下筷子，好奇看着叶长生，听得很仔细。 他们能叶长生另眼相看，并非是因为这两年叶长生的名气有多大，有多少人吹捧他的天才，而仅仅是因为，老祖宗对叶长生另眼相看。 能被老祖宗称之为忘年交的，仅有叶长生一人，这才汪家内部引起过很大的震动，不靠谱的人还猜测叶长生和老祖宗有血缘关系呢。 当然那是不可能的，汪家同样有强大的人脉，有完善的情报系统，还能动用国家的力量，所以很快就将叶长生的底细查了个清楚。 叶长生竟然是枫城叶家南枫一脉的后人，那么一切都清楚了。 是的，汪家和南枫一脉有些渊源，准确说，是欠了南枫一脉一个人情。 餐桌上，老祖宗听叶长生收完，赞赏道：“好啊，好啊，我们匠人存在的意义，就是要不断推动技艺的发展，永远都没有止境，也永远都不能懈怠。想当年，我们汪家一度故步自封，骄傲自满，多亏了一个铸剑师的点醒，才避免了一场大祸。” 一个铸剑师? 叶长生惊讶不已。 汪老的眼中充满了追忆，缓缓道：“那是六十年前了，老夫设计出最强大的一款战船，经过十年测试后，决定正式列装海军，替换到所有的旧船。就在船厂赶工之际，一位游历到海滨的铸剑师，无意中发现，战船上固定甲板和望楼的金属铆钉，存在着致命的隐患。” 叶长生忍不住问道：“什么致命的隐患？” 汪家打造的船只他视察过，还特意取出过几个铆钉做过测试，无论是坚韧度还是牢固度，都很有讲究。 至于寻常船只会遇到的生锈、腐蚀，乃至是一些水草和寄生物的侵蚀，基本上都考虑到了，甚至连水波的声波以及船体的共振，也都考虑到了。 叶长生实在想不出，一个千年的造船世家，怎么可能出现致命的失误？ 汪老看着一个汪家后辈：“云简，你来说吧。” 汪云简急忙点点头，向着叶长生道：“铁磁！” 铁磁？ 金属铆钉的磁性太大，以至于干扰了罗盘的精准度？ 这个不可能。 心中一动，叶长生道：“难道是引雷？” 汪云简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点点头道：“正是引雷，因为铆钉的磁场，对雷电有着特殊的引力，可以将落下的雷电牵引过来。试想一下，如果这样的海船行驶在风暴中，只怕还没有个敌人遭遇，就首先在天灾之下全军覆没了！” 汪老继续道：“一开始老夫根本就不相信，毕竟新定型的海船乃至每一个部件，都经历了十年的测试，根本没有出现过被雷击的状况。然而那位铸剑师带着汪家的人，亲自做了一番试验，结果，是老夫错了！” 叶长生缓缓道：“是因为金属配料出了问题，所以熔铸出来的铆钉，磁场在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悄然增强，最后达到和雷电牵引的强度？” 汪老点点头道：“确实如此，老夫亲自经过一番测试后，也推演出了金属磁场的变化规律，和那位铸剑师演算的一模一样。” 叶长生惊叹不已，换做是他，只怕也没有这么心细，会留意到金属磁场的变化。 即便留意到了，也未必会推演出和雷电之间的联系。 事实上，他现在都没有半点的头绪。 汪老看着叶长生，微笑道：“小子，你现在是不是也在好奇，那位铸剑师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叶长生谦逊点点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他是铸剑大师不假，但也不是全知，事实上一辈子都做不到全知。 汪老从怀中取出一张发黄的羊皮纸，递给了叶长生。 这是不传之秘啊，我看合适吗? 看着汪老鼓励的眼神，叶长生点了点头，接过羊皮纸缓缓打开。 还没来得及看上面潦草的公式和数据，叶长生被羊皮纸下方的签名给吸引了。 南枫，叶文彰！ 叶长生的手有些发抖，眼圈发红，默默收起羊皮纸，向着汪老深深鞠了一躬。 汪老坦然接受了这一拜，看着叶长生：“文彰，是你的叔祖父吧？” 叶长生默默点头，他对南枫一脉的追溯，只到祖父的“文”字辈，所以知道祖父三兄弟的名讳。 二十年前，南枫一脉覆灭之夜，“南枫三文”中仅存的叔祖父，当夜服毒自杀了。 汪老感叹道：“当年听闻文彰的死讯，老夫无尽感伤，却也无可奈何，我们汪家又何尝没有出现过这等的惨剧，虽说不是帝王家，却也一样身不由己。” 长生垂首：“晚辈代叔祖父，谢过老祖宗！” 汪老点点头，站起身道：“小子，好好在城里待几天，四处走走看看，你和仙源胡家的那点冲突，别放在心上。” 说着话，汪老转身向外走去，立刻有两位后辈快步上前，搀扶着老祖宗，走了出去。 汪云简也站起身，客气道：“叶公子，住所已经安排好了，你先歇息一下吧。” 叶长生点点头，跟着汪文简出了餐厅，几经辗转进入一个优雅的小院中。 早就几名奴仆和丫鬟等候在一旁，见过叶长生后，各自忙碌去了。 此后几天，叶长生在汪云简的陪同下，参观了汪家的造船厂和铸造厂，收获颇丰。 七日后，远洋的大船终于准备妥当了，也到了叶长生离开的时候了。 码头上，一艘大船扬帆待发。 汪文简匆忙而来，将一条腰带递给叶长生：“叶公子，腰带里是老祖宗交给你的东西，他老人家等着你平安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