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四章 开始吧

    【2018年】

    时间回到现在。

    镜世界庄吾与常磐顺一郎告别，向店外走去。

    常磐顺一郎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镜世界庄吾离开的背影，静静为他送别。

    然后，就在镜世界庄吾踏出朝九晚五堂店门的一瞬间，整座朝九晚五堂便迅速恢复到了镜世界庄吾刚来时的那种被打砸严重的残破模样。

    显然，它曾经被镜世界庄吾逆转消去的时间已经尽数回转。

    真实的朝九晚五堂重新回到了安全的游戏领域中。

    在那之后，镜世界庄吾轻舒一口气，扭动两下脖子，在两声“咔咔”的清脆声响中，身上“乖”的气息迅速消失。

    他，又变回了那个肆意由心，就算是毁灭世界也要满足自己欲望的大魔王。

    只见这个大魔王转身，静静的看了一会儿身前那家残破的朝九晚五堂，忽然说道：

    “久违的踏足这个世界，你知道我有什么感想吗？”

    他向前一指，而后扭头，脸上满是讽刺、嘲弄与戏谑的继续说道。

    “这个世界，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污浊啊。”

    顺着镜世界庄吾的视线向前延伸，可以看到，有一个人正站在那里。

    手冢海之。

    他已经在朝九晚五堂外等了许久。

    如常磐庄吾特许的那样，在完成了常磐庄吾留给他的所有任务后，他来向镜世界庄吾投诚了。

    只是，他的身体虽然来了，但是他的心，却仍然还留在常磐庄吾那里。

    因此，在听到镜世界庄吾对这个世界的评价后，手冢海之什么也没有说。

    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份。

    他是来投诚的，不是来挑衅的。

    他没有反驳的资格。

    所以，说不出附和言语的他只能沉默，也只有沉默。

    沉默，就是他最好的回答。

    是他留给自己最后的倔强。

    见此，本来只是突然想说点儿什么的镜世界庄吾，眼中瞬间多出了一种异质的情绪。

    “呵，不服吗？”

    他有些不开心了。

    “没关系，不管你是怎么想的，现实都不会有丝毫改变，那些遍布于人类社会中的虚伪和肮脏也不会有丝毫减少。不过，话说回来，你知道我这具身体是怎么来的吗？”

    这样说着，镜世界庄吾面向手冢海之，张开双臂，像模特一样尽情的展示自己。

    然后，他看着一头雾水的手冢海之，颇为“无奈”的抬手扶额。

    “呀嘞呀嘞，竟然要从这部分开始讲吗？”

    “好吧好吧，我想想，嗯，手冢啊，你以为，我为什么直到现在，才离开镜中世界，来到现实世界的呢？”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给现实世界三天时间，而不是从一开始就带领我的镜怪物军团毁灭世界呢？”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披露现实世界的另一个我，让人们去怨恨和排斥他呢？”

    看着随着他的叙说好似终于想通了什么而面色大变的手冢海之，镜世界庄吾脸上的笑容越发肆意和夸张了起来。

    “没错，答案只有一个！”

    “手！冢！海！之！”

    “我这具可以让我从镜中世界出来干涉现实的身体，正是人们对另一个我的怨恨和排斥凝聚而成的啊！”

    “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明明他们只需要善良，另一个我就能够轻松拯救他们，但他们却非要肮脏，非要虚伪，而他们越是肮脏，越是虚伪，越是恐惧，越是绝望，我能够干涉现实的力量就越大，镜中世界对现实世界的侵蚀也就越快！”

    “就像现在，你听，人类又在催着我赶紧毁灭世界了呢。”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随着镜世界庄吾的言语，手冢海之看着镜世界庄吾的眼神一直在不断发生变化，直至镜世界庄吾的狂笑声响起，他的眼中已经满是惊恐和骇然。

    同时，他感知到的现实也开始扭曲。

    憎恶！怨恨！恐惧！杀意！绝望！

    当镜世界庄吾的狂笑声传入手冢海之的耳中时，已经不是人类的笑声，而是满怀恶意的尖锐噪声。

    镜世界庄吾的身体在手冢海之的眼中也逐渐失去了人类的五官，变成了一个包裹着猩红恶意的漆黑人形。

    然后，那漆黑人形脚下的恶意之潮涌起，化作黑手，在不断将他拉入恶意深渊的同时，也不断侵蚀着他的神智。

    在此期间，无论手冢海之如何挣扎，都无法阻止那股恶意之潮将他淹没。

    而就在手冢海之的神智即将被这人类恶意击溃之时——

    啪！

    一只手拍在了手冢海之的肩膀上，将他从那个满是人类之恶的幻象空间中拉了出来。

    手冢海之瞳孔颤栗的抬头，正好与镜世界庄吾那双宛若深渊一般漆黑的双眸对上。

    “怎么了，只是这种程度的恶意侵袭，你就承受不住了么？”

    “不过，这样的话，你应该也能稍微理解一点儿另一个我现在的处境了吧？”

    “要知道，在那场宣告毁灭世界的演讲过后，另一个我就已经完全沉没在了那片人类恶意构筑的海底之中了啊。”

    “可他却在那样的一个处境中，不仅保持住了理智，甚至还没有动摇一点儿拯救世界的决心。”

    “呵，不愧是我。”

    镜世界庄吾的这段话，让本就把心留在了常磐庄吾那里的手冢海之在心里迅速构建出了一个抵抗恶意的支柱，那个支柱，正是常磐庄吾。

    借助这个支柱的形成，手冢海之的精神正在逐渐稳定。

    这都是镜世界庄吾的功劳。

    然而，镜世界庄吾会如此好心吗？

    怎么可能。

    只见镜世界庄吾的嘴角两侧如新月一般翘起，于口中响起魔鬼一般的低语。

    “手冢啊，既然你现在已经深刻理解另一个我现在的处境了，那么，你就不想为他做点儿什么吗？比如，为他减轻一些负担，你觉得呢？”

    “我……不，王他……不！不！不！人类中也是有……”

    “啊啊，我知道，我知道的，手冢，我当然知道，人类中也是有真正的善良之人存在的，但是啊，手冢——”镜世界庄吾突然打断手冢海之的话道，“人类中，那种虚伪且肮脏的才是大多数，不是吗？

    “撒，思考一下，让我们来好好思考一下，假如，我当时披露的目标不是另一个我，而是随便一个其他的无辜之人，你觉得，现在的情况会有所不同吗？

    “你我都知道，不会的，只要我说那样他们就能够得救，那么，无论我给出的目标是谁，他们都会做出相同的选择，那就是，将那个人，绑到行刑的十字架上，不是吗？

    “呐，手冢，你觉得，这是为什么呢？”

    手冢海之眼神无光的呢喃道：“这是……因为……”

    “因为？”镜世界庄吾愉悦的眯起了双眼。

    “因为……他们自私……”手冢海之的眼中开始泛起异样的情绪。

    “对。”镜世界庄吾点头。

    “因为……他们丑陋。”手冢海之眼中的迷茫消失。

    “对。”镜世界庄吾再次点头。

    “因为，他们该死！”手冢海之的眼中至此只剩下坚定和杀意，“所以，他们没有资格成为王身上的负担！”

    “对！”镜世界庄吾大笑，“所以，你还在等什么呢？”

    手冢海之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在他身上，是不时向外逸散的恶意黑雾。

    在他身后，是不断汇聚的镜怪物们。

    在他心中，那根名为“常磐庄吾”的精神支柱已经被镜世界庄吾扭曲成了一种极为异质的东西。

    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假面骑士，而是为魔王散播恐惧与死亡的代行者。

    镜世界庄吾确实如常磐庄吾所想的那样，接受了手冢海之的投诚。

    但，镜世界庄吾可没善良到一点儿也不去惩罚手冢海之。

    同样，也是直到这时，看到手冢海之这样的转变后，镜世界庄吾心里的那股不爽才彻底消散。

    “那么……”

    然后，他吩咐道。

    “其他人也开始行动吧。”

    话落，尖锐的异响骤然响彻。

    镜中世界。

    神崎士郎领命，躬身离开。

    他身后，浅仓威歪头愉快一笑，朝不同的方向分开。

    现实世界。

    给出命令后，镜世界庄吾望向圣中央医院的方向，轻声说道：

    “该结束了，你也是这么想的吧？另一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