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陈年旧怨
北境之王。 禁军教头。 无论前者，还是后者，都是敢在帝都翻云弄雨的存在。 相较于性格柔和，面带书生相的沈安安，叶霜为人性格极为粗野，而且喜好护犊子，外界传言，脾气非常差。 不过，李从龙毕竟不在帝都发展。 关于那边的风云人物，也仅是有所耳闻。 何况，以他的资历，纵然有心结识那样的人物，也不够资格。 但，禁军教头这种存在，名扬万里，现在陡然从楚轩口中提及，心中难免会泛起波澜。 随手拨开头顶的一片枝叶，楚轩走在前头，“叶家那位少公子叶波，被我打断了双腿，如今……嗯，勉强缩在家里混吃等死。” 李从龙听得一阵汗颜。 敢在叶霜的头上撒野，帝都怕是独此一家了。 楚轩继续道，“家世，背景是与生俱来的荣耀，但并非肆无忌惮，仗势欺人的免死金牌，所以，我很反感欺男霸女，嚣张狂妄的货色。” 李从龙若有所思。 楚轩笑了笑，“我说的没错吧？” 没办法继续保持沉默的李从龙，认真道，“此言在理。” 楚轩双手揉过脸颊，顿了顿，然后颇为感慨道，“可是啊，往往有时候，我们越反感什么，越像什么。” 李从龙蹙起眉头，不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叶波有句话说得没错，他固然喜欢仗势欺人，胡作非为，可……” 那一天。 生来美男胚子的叶波，蹲在椅子上，一脸讥讽的端着美酒，看着他。 那副模样，极尽挑衅。 就差一句指名道姓的，有种你楚轩动我一下试试？ 然后，他非但动了，还顺带打断了叶波的双腿。 终于意识到灾难临头的叶波，瘫痪在地上，一双如毒蛇般的眼睛，冷冰冰打量着楚轩。 那应该是叶波长这么大，展现出来的，最为怨毒的眼神。 时至今日，楚轩还印象深刻。 而，当初事情闹得很大，光是叶楚两家有名有姓的镇族将领，就来了不下五位，其中包括自己那位在家族几近无敌的赵叔叔，赵子龙！ “当时他说……我叶波的确仗着家族背景，横行霸道胡作非为，那你了？难道不是仗着楚家的背景，刁难于我？” “倘若没楚家背景，你楚轩拿什么动我？嘴皮子，还是一腔热血？” 一个是叶家少公子，禁军教头的后人。 一个则是人人尊称的三太子，父亲更是九纹龙楚苍生。 敢用‘龙’引用为绰号的，注定不是泛泛之辈，楚苍生的影响力，可见一斑。 总而言之，他们之间的较量，归根结底，还是落入俗套，成为了背景和家世的角逐。 李从龙细细琢磨，大致回味出了其中的含义。 叶波仗势欺人没有异议。 从某种程度来说，楚轩也是在仗势欺人，本质的差别，不过是立场不同，目的不同。 但，都借了家族的威势。 而，昨天遇到的刘文泰，言行举止和叶波简直如出一辙，唯一的区别，就是家世没有叶波那么强硬，嚣张程度则有过之无不及。 “自幼饱读诗书，立志以德服人，到最后还是活成了自己当初讨厌的那类人。” 现在他要动刘文泰，不就是在仗势‘欺’人吗？ 的确挺讨厌的。 稍稍回过神的楚轩，表情变得极为复杂，嘴角的笑容，也带着一点强颜欢笑的成分。 李从龙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楚轩。 他印象里的楚轩，为人自信，严于律己，可…… 或许，这才是最真实的楚轩？ 李从龙不敢在这样的事情上面胡乱点评，所以全程保持沉默。 不过，他还是想知道事后究竟怎么处理的？ 毕竟，叶波的背景也不简单。 “我很好奇最后的结果？”李从龙终于问道。 楚轩懒洋洋打了一个哈欠，淡淡道，“楚苍生不是死人！” 听起来有点答非所问，但，李从龙不仅听懂了，还理解透彻了。 只要九纹龙楚苍生，活在这人间一天，这世上敢动他儿子的人，应该还没出生。 哪怕是叶霜，动人之前，也不得不考虑考虑，楚轩究竟是谁的种！ “楚苍生虽然为人更狂，不过有些话说的很在理，比如，什么狗屁的禁军教头，老子一发火，叶霜放屁之前都要掂量掂量。” 楚轩自始至终都称呼楚苍生全名，却绝口不提一次父亲。 具体缘由，无人知晓。 “龙王还是那个龙王啊。”李从龙感慨道。 他这一生，能够走到现在的地步，很大程度是受恩于楚苍生。 所以，李从龙对楚苍生，除了内心深处由衷的敬佩，还有简单纯粹的感激。 “事后两家都克制，叶霜权当吃了一次闷亏，不过我知道，他们家啊，一直记着这份仇。”楚轩半开玩笑，半正经道。 说没影响，其实是假的。 至少，让叶，楚两家本来相敬如宾的关系，直接变得紧张起来。 不过无妨。 都是雄踞一方的扛把子，谁也不靠谁脸色吃饭。 两人步行上山，很快抵达山顶。 山顶上，建有一座宗祠，香火很旺，站在远处，都能看到袅袅升起的烟火。 “知道我当初为什么动叶波吗？”楚轩反问道。 李从龙静等下文。 “仗势欺人也好，张嘴骂人也罢，我都可以不在乎，甚至一笑置之。” “但，这辈子，谁敢骂她，我楚轩就算赔掉整条命，也要让对方付出代价。” 楚轩抬起头，望向不远处的宗祠。 “我家姑姑这么善良的人，怎么可能天生克亲，活该孤独终老？！” 楚轩垂下脑袋，又是喃喃自语道，“叶家记仇，但我楚轩也记仇啊，总有一天，我会送你叶波上路的。” 后半句李从龙没听清，不过看出楚轩示意他留下来。 于是原地不动。 “我去看望一下姑姑。” 楚轩丢下这句话，将手中的矿泉水丢给李从龙，然后吩咐道，“下山之前，我要见到刘文泰。” 李从龙点头，表示明白。 “为了不耽误时间，你提前准备一下，找处没人的地方，直接凿地开坑。”楚轩摆手。 李从龙没做逗留，转身径直下山。 楚轩则缕顺发丝，背道而驰，前往宗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