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办大事

    朱厚照把自己想到的事情都说了之后，皇家医学院的事情就算确定了：这个新的机构将挂在皇宫名下，日常的经费支出都在皇帝的内帑里拿，医学院由皇帝直辖，萧敬作为东厂提督承担监管任务，赵西峰这个新鲜出炉的副院长则负责日常的管理工作。

    考虑到大明官场上下贪腐成风，办事效率低下，在医学院真正开始发挥社会服务功能之前，都不会和内阁六部发生直接的联系，它将作为一个完全独立于朝廷之外的秘密机构存在。

    走出皇宫大门，赵西峰看着头顶的烈日，觉得恍若隔世。

    半个时辰前他和旁边的三十几名同僚还只是东厂的刑侦人员，他自己也仅仅只是东厂的理邢百户，地位卑微。

    现在却跃升为皇家医学院的创建者，这可是皇帝直辖的机构。

    换言之，皇家医学院就是个和东厂同档次的存在！

    作为东厂提督的萧敬，在北京城里可是连内阁首辅都要退让三分的内相，只要办好皇帝交代的差事，假以时日他赵西峰未必不能成为这样叱咤风云的存在！

    想到这里，赵西峰紧紧握住手里面属于东厂的千户令牌，这是萧敬为了让他方便行事，特意交给他的。

    皇家医学院的官印铸造尚需时日，作为一个暂时的秘密机构，即便是有了官印凭证，拿出去也不好使。

    阎王好说话，而小鬼却难缠，所以还是东厂的名头最实在，只要露出千户令牌，就能够让六部堂官以下的官员战战兢兢，他们会干净利落的给与帮助，而不是拖延找茬。

    医学院的组建，赵西峰以下这三十几个东厂的番子获益最大，大家将会用最大的热情去办好这件事。

    所以萧敬不怕赵西峰拿着千户令牌去为非作歹，因为他知道赵西峰做事向来稳当，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一定会拼尽全力去做好的。

    看着赵西峰手里的千户令牌，站在旁边的赵西峰的长孙赵翼舔了舔嘴唇，激动道：“大爷，咱们怎么开始？”

    赵西峰很宝贝的将令牌绑在腰带上，用袍子盖住，淡然道：“从现在起皇爷就是我们的天了！厂公让我们便宜行事，言下之意就是想怎么办都行。”

    赵西峰犹豫了一下，然后才果断道：“小翼你带几个人去南城挑个好地盘，至少要一千亩打底，五百亩建大楼，五百亩建花园！这医学院以后就是咱们的基业了，不能小家子气，能搞多大就搞多大。”

    赵西峰这种想法是中国官僚最传统和典型的思维，国家最高领导交代一个任务，接受命令的下级官员如果是个能办大事的能吏，往往都会把任务的内容扩展十倍，甚至百倍的都有，以此来博取天大的功劳。

    就像后世的官员，拿到核电站、地铁、高铁这些超级项目，明明手里只有一千亿的小钱钱，却敢搞上万亿的工程，恨不得设计成星球级别的工程才好。最后前期投资砸下去，很快就没钱了，京城没法子，只能源源不断的投资进去，直到把万亿的工程给搞成了。

    “爷！这里可是北京城，莫说是一千亩的地皮了，就是十亩地也难挤得出来啊！我上哪里找地方去。”

    赵翼一下子为难了起来，此时的大明承平已久，国民经济发展欣欣向荣，无数的富户都争先恐后的跑来北京置办产业，就算是城外的近郊都建满了富户的豪宅小院，很难在找到这么大一片的完整地皮了。

    得亏朱元璋当年给大明百姓设置了各种限制，很多行业都是父传子，子传孙，在一个地方代代相传，所以人口流动性不是很大。人口流动被限制了，城市化发展缓慢，所以大明朝城市的房价相对很多朝代都处于一个最低点。

    即便是天子脚下的北京城，一座小四合院也就四五十两银子，平均下来一平米房价也就1.5两银子左右。而且这个钱还不是土地的价值，而是房子本身建筑材料价值，若单单只是地皮，怕也就是几百文钱而已。

    明朝城市的地皮真的是相当的廉价，相反乡下的山林田地因为有产出，特别是高产的水田反而非常的昂贵。

    所以农田是绝对不能去碰的，不仅仅是贵，而且很多地主都把田地视为祖产，轻易是不会出售的，如果强行去购买，在北京这个达官贵人遍地走的地方，指不定会惹来牛鬼蛇神，影响到皇上的计划。

    北京城里一个酒店里端菜倒茶的店小二，一年的工钱差不多有七八两。再加上爹、妈、老婆都能出去做工，刨去吃喝，如果节省着过日子，最多五年就能在京城买一套四合院，过上有产的生活。

    所以在明朝政治清明的时代，大多数百姓们的生活都是相当安逸的。

    赵翼为难的就在这里，北京城地皮虽然不值钱，但是到处都有人居住啊！真要圈一千亩的地皮，得往郊区很远的地方去了。

    一千多亩，这可是七十万平米的地皮，在后世那是一个很大的小区了，这得拆多少户人家的房子？做起来别提多麻烦了。

    “你是不是傻！咱们盘下地皮是用来建楼杀人剖腹的，又不是用来开客栈，你在永定门之外找个乱葬岗子，盘下周围的地皮，把坟都给我填了，一千亩地不就有了？这种地皮还便宜，一千两就能吃下来。”

    赵西峰下意识的认为医学院干的是杀人破腹的事情，虽说是为了复原扁鹊华佗的神技，但毕竟涉及到人体之事，传出去毕竟不好。所以找个大坟地把楼建起来，让寻常人退避三舍，未必是件坏事。

    “坟地？这就好办了，用不着一千两银子，最多这个数就够了。”赵翼伸出左手手掌，作为从小在北京长大的人，对京城周围的地皮价值再了解不过了，城郊无主的乱葬岗子白送都没人要，老爷子这么一说，他心中就已经想好了下手的目标。

    在京城若要找一千亩上好的地皮或需要费一番功夫，但是坟地却有不少，买下来花不了几个钱。

    “既然如此，那你就先去看好地盘，找到中人说好价钱，在今天晚上之前要把事情办妥！”赵西峰及不可耐的想要办好事，所以果断的下达了命令。

    “今天晚上就要办好？皇爷的银子还没拨下来呢！我身无分文怎么买地？”赵翼到底是年轻，不如自己爷爷那么会办事。

    “你不知道先去找你舅舅拆借几百两银子！等皇爷的款子拨下来了再补上，一点做事的脑壳都没有。”

    赵西峰叹了一口气，他的长子从小性子弱，是个见不得血的，一见血就晕，让他干刑罚上的事情简直是强人所难。后继无人之下，赵西峰在东厂的百户衔眼看就要废掉了，幸亏孙子赵翼后来居上，敢打敢闯，经过赵西峰这十来年的调教，将来可以接替爷爷在东厂的职位，家业不至于没落。

    赵西峰这个长孙从小在东厂学怎么动刑折磨人，做一个东厂刑罚百户绰绰有余了，但是要承担皇上交代下来的重任却又显得能力不足。

    不过还好，赵翼现在还只有十五岁，赵西峰依然有耐心再花十年时间去深度改造他。

    想到这里，赵西峰看向自己孙子的眼神就温和了一些，说话声音也减弱了两分，吩咐道：“你赶紧去找你舅舅，让他带着银子亲自替你跑一趟，有他帮着，可以很快把事情办妥。”

    赵西峰家里世世代代是东厂的百户，虽说不是什么大官，但是在北京城里却也是根基深厚，到处都有人情在，出门就有能喊得动的朋友。

    尤其是赵西峰的老婆是京城的富家女子，岳父在北京城有妓院也有酒楼，在河北有万亩良田，算得上是大明朝最上等的殷实人家。

    老爷子当初就是看中了赵西峰是东厂的理邢百户，没什么实权，但是有东厂这个大靠山，寻常小官小吏也不敢碰，是一个可以托付家业的好女婿。

    岳父家有钱，莫说是几百两银子，就是一口气拿几万两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赵家眼看就要发达了，老爷子当然会倾尽家财鼎力支持。

    所以赵西峰才让赵翼先去找舅舅借钱，无论如何都要先把皇上交代的任务尽快办好办踏实，这样才能巩固自己的地位。

    赵翼得了吩咐，带上几个东厂的番子，兴高采烈的找自己舅舅借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