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万世永昌
这一切的发展都显得有些太过突兀，直到孟悬壶与金芸儿的身形彻底消失在了这处天地后，众人方才回过神来。 魏来低头看了看身下，整个六虎城都在这场大战中变得疮痍满目，相比于宁州一方的众人还能生出些劫后余生的庆幸，那些来自燕庭的甲士们就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与惊慌不已。 之前袁渊动手吞噬了数万甲士的性命，这样的手段让这些甲士看得心惊胆颤，同时心底也对于自己的立场发生了怀疑，此刻袁渊战死，金芸儿更是莫名的跟随那位宛如仙人一般的男人离去，这些变故让甲士们顿时没了主心骨，一个个在那时你看我，我看你，皆是不知当如何自处。 魏来将这些情形看在眼里，心底也同样用了些时间才平复下内心的翻涌——相比于此刻在场的大多数人，魏来在这短短的数个时辰中，所经历的事情以及接受到讯息都远远高出他们数倍不止，他的心底有许多疑惑需要去解开，但现在，作为宁州的魏王，他还是不得不压下自己心头的悸动，思虑起如何为此刻的六虎城做好收尾之事。 而就在他大概理清楚了思绪之时，他的身旁忽然爆开一道璀璨的光芒。 那光芒耀眼无比，但却并不给人任何的压迫感，反倒带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柔和感，宛如春风拂面一般让人莫名的舒适。 包括魏来在内的众人都在这时被这光芒所吸引，纷纷侧目看去——却见绽开这份光芒的赫然便是那被魏来唤出，吞纳了袁渊体内全部气运之力的十万阴魂。 在吞纳了袁渊体内强大气运后，再加上当初在大楚周氏太庙中的所得，这十万阴魂的体内所聚集的气运之力已经极为庞大，而加上他们杀死了袁渊的阴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便是夺了燕庭的命数。 此刻风云际会，他们即将从阴魂转化为阴神，并且由于大虞朝命数未尽的缘故，他们甚至很有可能成为镇压气运的王朝祖神。 想到这里，魏来的眉头微微一皱。 他当然为这些受尽了折磨的阴魂们能有今日的结果而感到高兴，但于此之外，却又隐隐有一丝不安。 之前那监视者的降临，已经与魏来眼说过缘由，魏来的行径让已经灭亡的王朝重新掌握了气运，这的复辟之举，足以导致天地命数混乱，而如此一来，天地秩序便会出现纰漏，故而监视者方才降临，试图抹杀魏来，从而解决这麻烦。 虽然说监视者因为孟悬壶的出手而败退，但这动摇天地秩序的祸端却依然存在，魏来也有些担忧，一旦十万阴魂成为王朝祖神，那会给这方天地带来怎样的异象。 魏来想着这些时候，那十万阴魂周身的气势也在那一瞬间抵达了极点，他们周身的光芒由温软的白色渐渐朝着神圣的金光转换。 然后穹顶之上也有金色的霞光降下，二者交相呼应，画面没得宛如一幅画卷。 将这般情形看在眼里的魏来愈发笃定自己的猜测，同时也暗暗运集起体内的灵力，紧张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切，以防有任何异状发生，对这十万阴魂不利。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金色霞光终于与十万阴魂周身涤荡的光芒连接在一起，那一瞬间，从吸收袁渊的气运之力开始，便一直紧闭双眸的十万阴魂们也在这时纷纷睁开了双眼，他们看向穹顶，眸中闪耀着了然之色，似乎对于发生的一切都知晓一般。 “天地之数，浩渺无端。” “尔等命数未尽，如今机缘巧合，再得气运庇护。” “你等可愿化为王朝祖神，再续大虞四百年命数。” 一道沉闷的声音从穹顶之上响起，那声音浩浩荡荡，裹挟着无边的威严。 众人文言皆是面露喜色，在他们看来，这是天道嘉奖，只要十万阴魂应允，那燕庭自今日起边改朝换代，至少也就代表着宁州不用在面对内患，只用专心对外，这对于如今内外交困的宁州来说可算得上是一个天大好消息。 但唯独魏来的双拳紧握，眉头越皱越深，这声音响起的刹那，他便听得真切，这声音与那监视者的声音可谓如出一辙。这便坐实了魏来很早之前便有过的猜想——所谓的监视者其实便是天道，或者说是天道的投影分身。 而天道的意志就算在之前因为孟悬壶的出手而被迫中断，但魏来并不认为对方会就此罢手，他很有可能会将更改这样错误的机会留在十万阴魂的身上。 依照监视者行事的风格，他会在确认对方确实有犯下危害天地秩序的动机并且将之付诸实施时出手。现在，只要十万阴魂应允下此事，那天道便有可出手的理由。 想到这里的魏来周身的灵力再次被他运转，已然是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于此同时，随着穹顶之上那道威严无比的声音落下，十万阴魂中便有一人身子缓缓漂浮而上。 是虞圭章！ 十万阴魂之中以他为首，之前关于阴魂们的诸多决定以及心思，也都是由他负责与魏来交涉，此刻再由他回应天道的询问，自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只是不知为何，在接近天道之前，他却忽然低头看了看魏来，魏来本想着提醒对方，但话未出口，对方便转过了头，看向一旁的虞桐。二人的目光对视，仿佛达成了某种默契一般，相互轻轻的点了点头，而做完这些，虞圭章便仰头看向穹顶。 魏来的心头一凛，暗觉不妙，正要开口阻止。可却听虞圭章的声音在这时已然响起，他言道：“我等愿意！” …… 随着他这话出口，那道从穹顶之上倾泻下来的金色光芒之中猛然有杀机涌动，魏来暗道不好，几乎在那时就要忍不住出手。 “但我等还有一事，要告知上天与燕地百姓。”虞圭章的声音却又再次响起。 从穹顶倾泻而下的金光在那时一滞，穹顶之上的声音也沉默了数息的光景，这才幽幽响起：“何事？” “我等欲将这大虞社稷禅让于魏来。”虞圭章淡淡一笑这般说道。 这话出口，在场众人皆是一愣，就连魏来本人对此也毫无准备，脸色也是一变。 天道之音显然也没有想到虞圭章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竟然再次沉默了数息光景，这才问道：“为何？” 这是一件多少有些奇怪的事情，旁人或许无法察觉，但与天道已经打过数次交到的魏来，却察觉到了其中异样——要知道所谓的天道其实是一种天地意志的化身，他的存在本身只是为了维持天地的秩序，之所以化为人形，似乎也只是为了更好的与生灵交流而已。 这样的存在，本就不应该存在疑惑这样的情绪，但现在魏来却能感觉到他的迟疑与困惑，这其中的变化到底意味着些什么，魏来就不得而知了。 而虞圭章显然没有魏来这么多的想法，面对天道之音的疑惑，他只是微微一笑，便言道：“大虞朝已经覆灭了。” “就像是我们已经死了。” “死人复活，那有违天道，王朝复辟，我想也终究与天道相悖。” “更何况如今的燕地世人早已忘记了所谓的大虞，命数或许可以再来，但失去的民心却覆水难收，与其让世人惊恐于王朝复辟后的党同伐异，倒不如让天命归于人心所向之人，让久经离乱的苍生得已休养生息。我虞家十万阴魂愿做大魏的护国阴神，与大魏休戚与共！” 虞圭章这还说罢，他身后那十万阴魂也纷纷朝着那穹顶朗声言道：“家十万阴魂愿做大魏的护国阴神，与大魏休戚与共！” 那声音响彻不绝连成一片，在这方天地中来回响彻。 而说罢这话，虞圭章又转头看向魏来，拱手言道：“请魏王受领天命，登基为帝！” 直到这时，魏来方才回过神来，对于这忽然而来的变故，他也颇有些措手不及的味道，此刻闻言，微微思虑，也不再迟疑，索性便飞升而出，来到了那十万阴魂的身侧，朝着对方拱了拱手言道：“魏某那就却之不恭了。” 说罢他又看向身下众人，从宁州一方的士卒到燕庭那数十万大军，沉声郑重言道：“燕庭为帝，祖帝与东境勾结吞噬我燕地气运，致使我燕地积弱，数百年来皆为列国鱼肉，任人宰割，而生帝更是残害忠良，诸位可记楚侯与我州牧之事乎？” “有道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魏某不才，受宁州诸位抬爱，才有今日之成就！” “今既有天命降至，魏某当仁不让！受领天命，今日为帝，原为清扫寰宇，以福泽我燕地受难众生，改国号为魏！” “诸位若愿从之，皆为扶龙之功！” “若不愿，便今日起解甲归田，我已不追究任何罪责！” 魏来这番话显然是对着那些燕庭士卒们说的，他很明白虽然他受了天命，但燕庭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而只要他收复了这数十万甲士，便等于断了燕庭的生路，此后对付燕庭那便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而那些甲士之前在见识了袁渊的举动后心头对于燕庭早已是背心离德，此刻魏来抛出了橄榄枝，再加上见识了魏来受领天命的异象，听闻魏来此言，众人顿时没了迟疑，朝着穹顶大喊道：“我等愿意追随陛下！” 那声音从一开始还有些零零散散，但到最后随着宁州一方人的鼓舞与有意引导，很快便汇集在了一起，一时间那声音在这方天地响彻不绝。 而这样的做法显然得到了天道的认同，那本应落在阴神身上的霞光在那时尽数倾注在魏来的身上，沐浴着那金色的霞光，魏来的周身涤荡着金色的光芒，威严无匹。 他在众人高呼声中，一只手高高举起，面色肃然的沉声言道：“大魏受天命而立！” “诛燕扶魏天命所归！即日起，我为魏帝！” “我大魏万世永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