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弄剑苍云山 第三十五章：有云起
素云仍然一袭青衣，在映雪湖住了一个月的她，已经十分熟悉周围环境。 闲来无事，总是要到湖边走走，已经环湖走了几圈了，除了偶尔观看山上的云，就盯着映雪湖碧波荡漾的湖水发呆。 也曾远远的看着那上山的天梯，每天能发现那上山下山的人，她心里好多次生出冲动，以他现在的本事，应该会被自己偷袭成功的吧！ 只是每次想要迈出那一步，下一刻又心慌意乱的止住脚步，心中郁闷之极。 为了平复这样的心思，观湖成了她最好的方法，没想到取得很不错的效果。 在听说无渡剑宗曾在湖心悟道，她对这湖十分好奇。 映雪湖汇聚十八溪水而成，形状并不规矩，形如一弯新月，只是肥胖得多。 南北长一百里，东西宽约么是十里左右，湖深可达二十米，由于湖水清澈，可见度极高。 都说水至清则无鱼，但是这清水之中的鲜鱼，在整个东昭都十分有名，一度成为皇家贡品，因此，环湖而居的村民，每年都得义务捕捞鱼虾送进宫里。 之所以没把这湖设禁，是卖了苍云剑派一个面子，这也是皇帝的一番心意，苍云剑派也乐得占个便宜，也没少吃这湖鲜。 雪山水自然生长的鱼，味道极其鲜美，让天下老饕垂涎。 素云竟然是个十分活跃的性子，没事儿跟着村里渔夫出船捕了几次鱼，倒是对这湖鱼习性有些了解，凭着身手灵活，感官灵敏，没少帮助渔夫多收获一些。 渔夫们对这漂亮的青衣姑娘感觉不错，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俨然被融进整个渔村，成了大家喜闻乐见的自己人。 有渔家少年暗暗爱慕青衣姑娘，没什么好表达心意的，于是，素云每天早上开门，总是有几尾肥美鲜活的鱼儿在屋前水缸里扑腾起许多浪花。 素云一个人哪里吃得了，眼看水缸都装不下了，素云只好把这些鱼拿出去卖给前来收鱼的商贩那里，换一些铜钱存起来，一来二去，自己竟然隐隐约约有一种渔家女子的感觉出来，钱存的更多了。日子也过得更舒适，以至于她都快忘记自己的身份和来这里的目的，要不是每天总能看到那个黑白相间衣衫的纨绔子，她是真的没有烦恼。 闲来无事，她就采买一些生活用品，制作一些小手工送给村里的孩子，心灵手巧的她随即得到孩子们的肯定，成了十分受欢迎的名人，这一来，爱慕她的人更多了，素云却心如止水，微笑着委婉的拒绝，让那些小伙子心里猫抓一般难以忍受。 可少年们不愿意放弃，各种方法层出不穷，只是他们的殷勤始终没有效果。 素云十二岁入青衣坊，从此诗词歌赋，琴瑟管弦，填满了整整六年的青春岁月，丝毫没有自由，要不是这次机缘巧合的卷进莫凌空被刺杀的漩涡，她也离不开青衣坊。 虽然她是主动来的，但是青衣坊金江分会会长没有丝毫动静，毕竟为了一个青衣坊弟子，得罪苍云剑派，那可是愚蠢到家的行为，尽管素云是金江分会台柱子，也不得不舍弃。 这个叫做杨聪的会长在素云惹出事的时候，得知是苍云剑派的他心如死灰的把情况汇报给掌门，于是来自青衣坊的好意不久后就送进了苍云山，其中为流云掌门准备的《神化引》《蝶梦吟》《凌云吟》《瑶天笙鹤》四份传世几百年的孤本道家琴曲和通体黑色，隐隐泛着幽绿，有如绿色藤蔓缠绕于古木之上，因而名为“绿绮”得绝世名琴很有诚意。 十分喜好七弦古调的木成清非常大方的没跟青衣坊计较，转而爱不释手的抚弄这“绿绮。”这可是失传几百年的绝世珍品，传说为八百年前一代文豪相如居士的心爱之物，当时被相如居士视若珍宝，配上他的精湛琴艺，绿绮名噪一时，成为当时天下四大名琴之一。后来相如居士去世后，就神秘失踪，传说早就损毁了，毕竟这再珍贵，也只是疏木琴体，牛筋琴弦，又怎么经得起岁月摩挲，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才是正常的事情。 只是木成清十分肯定这就是传说中的绿绮，至于为何保存完好，重现人间，他不得而知。 但是作为爱好古琴名曲的他，作为天下第一大派的掌门人的他，也不得不感叹青衣坊名不虚传，果真底蕴深厚，包括那曲谱，哪一个不是惊世骇俗的珍贵孤品。 想到这里，他十分肯定师弟这个徒弟收的值得，而那位素云小丫头，真是很不错的小丫头。 素云怎么也不会知道，她那一只冲动的飞簪，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但是青衣坊直到现在都没有打听自己的消息，她很意外。 怀着忐忑的心情，过着自由舒坦的日子，别有一番风味，这不，闲得无事的她想给隔壁的孤寡老婆婆做一身新衣服，拿着自己卖掉水缸里的鱼攒起来的钱，迈进这家布店。 小冬对这个青衣女子记忆深刻，那可是差点要了公子命的魔女，虽然这个青衣魔女看上去并不像坏人，但是她心里死死的认定青衣女人就是魔女，杀人的魔女！ 心里十分气愤的小冬本想冲上去一巴掌拍死这魔女，但是下一刻又想起来这魔女似乎有武功在身，自己绝对不是对手。 看了旁边的柳儿一眼，也不认为这个小妹妹是个武功高强的侠女。 小冬有些泄气，转过身尽量不让脸对着素云的方向，付了钱急忙拉着柳儿逃也似的离开布店，向着山脚莫凌空悟道的地方而去。 柳儿十分不解的跟着小冬奔跑，心里还念着没来得及买的糖人儿，急急忙忙的向着小冬喊道：“小冬姐姐，出了啥事儿？我还没买糖人儿呢！” 小冬头也不回的的说道：“柳儿，快跑，有坏人。” 柳儿回头也没见着什么凶神恶煞的坏人，还是摸不着头脑，但是小冬姐姐说有坏人，那跑路肯定是没错的，两个小丫头一路狂奔向山脚。 莫凌空看着满头大汗，脸蛋红扑扑的两个丫头的时候，十分好奇：“小冬，这大白天的有鬼啊，慌慌张张的干什么呢？” 小冬也顾不得什么仪礼，断断续续的喊道：“魔女，公子，魔女魔女来了！” 莫凌空一头雾水，问道：“魔女，什么魔女，傻丫头你这是咋了？” 小冬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道：“就是那天用簪子要刺杀公子的青衣魔女。” “是她？”莫凌空疑惑的说了一句，随后就想这个青衣女子咋会来这里，他可不知道当初一直尾随他们来到苍云山的素云。 小冬见莫凌空没什么反应，焦急的道：“公子，那魔女也胆子太大了，竟然敢追到这里来，公子请剑尊杀了她吧！” 这话从小冬稚嫩的嘴里说出来，显得有些滑稽，那故作凶狠表情的小脸，把莫凌空逗笑了。 莫凌空懒散的坐在地上，说道：“一个丫头片子，有啥好怕的，别说师尊，就是云清师兄都不屑跟她动手，不然她哪有命来到这里。” 见公子这么说，小冬还是不解，想要再问，莫凌空挥了挥手，让她们自己先上山去。 一个月以来，莫凌空仰观十九峰风云变化，结合剑谱和心经，无数遍将自己置身天地中，去感悟自然大道，虽然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的云，却也隐隐约约似乎要抓住一点什么。 渐渐强壮起来的体魄，加上师父偶尔的指点，心中气机血脉得到很大的增强，一口气上山不再是难题，听着风声演练着师父当日传授的剑招，也十分顺手起来，只是毫无剑意，普通得很。 听说青衣姑娘在这映雪湖边，莫凌空倒是有些好奇，收起佩剑，优哉游哉的向着渔村集市走去。 他心里有个大胆的想法，虽然现在他还不入流，但是心里十分想体验一下在青衣姑娘这个三流高手手下能不能走上两招，至于生命危险，他相信师父不会不管的。 黑白衣衫左右分明，头发油光水滑的从发髻后面披散开，一柄不是很精致但确实是良品的佩剑挂在腰间，十分风流倜傥的模样引得不少人侧目，都在猜测这公子哥儿是什么来头，有见过他的人认得这个是最近一个月来天天在山脚发呆的少年，似乎是苍云剑派的新入门弟子。 这话被悄悄传开，立刻引来渔家少年们十分艳羡的眼神，他们做梦都想拜入苍云剑派，可惜没那个福气，生长在这洞天福地的他们，资质好的人却少的可怜，上百年来，拜入苍云剑派的本村人士寥寥无几，而且没什么大作为，最为传奇的一个也只是做了个守峰人。 因此，这苍云剑派弟子的身份，成了他们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莫凌空微笑着穿过人群，留下一连串的村姑的惊呼声，向着布店而去。 有好奇的人跟着他的脚步，很想知道这位少侠到底要干点啥。 当莫凌空带着邪魅笑容的俊脸出现在店门口的时候，素云正在将十几枚铜钱从精致的绣着一株兰花的丝绢钱袋子里掏出来，铜钱落到满脸堆笑的胖老板手里，素云提着装有几色布料的篮子就准备出门，抬头看到抱剑在胸前的带着笑容的莫凌空，她呆愣了一下，随后满脸怒容，急忙寻找藏在袖子里的小匕首，莫凌空丢了个挑衅的眼神，脚步一动，向着宽敞的村前大路而去。 一袭青衣急速追赶而来，转眼间就到莫凌空背后，莫凌空听得风声起，左脚一顿，向着右边转了个弯，堪堪躲过素云手中匕首奋力一击。 莫凌空心有余悸的就势一滚，拉开了距离，右手长剑一抖，剑鞘落到左手上，十分紧张的防着素云。 看到这一变故的村民们都围拢过来，他们实在搞不懂这个一向温婉美丽的青衣姑娘为何跟这个看上去十分俊俏的苍云剑派弟子打了起来，不对啊，青衣姑娘不也是苍云剑派的吗？ 在众人不解的疑惑中，素云灵巧的身法施展开来，匕首朝着莫凌空身上招呼过去。 莫凌空顿时循着追风剑谱的意境，施展开自己习练了一个月的剑招，跟素云接战在一起。 第一次与人对敌，莫凌空十分激动，也很紧张。 听着风声，长剑翻转，每次都堪堪抵挡住神出鬼没的匕首，只是显得十分狼狈，加上满头大汗，心跳加速，早已经没有一开始的风流潇洒。 素云心里十分吃惊，这个无赖短短一个月时间，就有如此身手了，要是再过些时日，自己也不是他的对手了。 想到这里，素云十分气愤，手中的匕首更加无情的唰唰刺出去，向着莫凌空要害招呼。 莫凌空顿时压力倍增，手忙脚乱的应敌，耳朵听得过来，手却反应不过来，接了几招后，左手手臂就被匕首划破了，随后被素云一脚踢飞出去。 众人就看到这个少侠犹如停不下来的轱辘，一溜烟就消失在村子尽头。 素云也是一脸疑惑，自己啥时候这么厉害了？ 比起她的疑惑，众人对她却十分震惊，青衣姑娘功夫这么厉害，那些爱慕她的少年心中十分苦涩。 莫凌空一直逃到山脚下，回头没看到素云追上来，才装模作样的整理起衣衫来，满脸得意的说道：“剑出随风起，料敌有先机。” 自己冒着风险去挑战一个十分怨恨他的三流高手，最后能全身而退，虽然有些狼狈，但是他还是觉得这一个月很值得的。 手臂上的血没流下多少，他随即扯下一块布条简单的包扎起来，正用牙齿和右手一起打疙瘩的时候，眼神无意中瞟到半山腰处有一朵奇怪的略显单薄的云升起来，慢慢朝着自己飘过来。 “哐啷”一声，佩剑掉到地上，莫凌空兴奋得快要跳起来，口中含糊不清的叫道：“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