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1章 战息之夜 上
橘红色的夕阳落下地平线，诺亚基地的人们迎来了第一战后的夜晚。 昔日繁华的商业区灯火全灭，工业区与科研区却是满楼光明。 吴奇并没有时间回家与黑骑的同伴们团聚，他一直待在调查兵本部的军情处，将自己在天启深渊获得的情报，以生活日期为顺序一一记录下来，转送给轮班换岗的军情人员。 天启深渊的地理环境、深渊生命的种类异能、十三王座的深度信息等都是会对这场战争的胜利起到作用的情报。 其中尤为重大的关于王座、座使的情报必然需要指挥级的军官们牢牢记住，而观察深渊生命的外形到推测其有可能拥有的异能的这类小细节、大基数的情报，则有诺亚城如今的军情总系统的超级智能“乔斯达”记录，并在战场上根据实地战况，实时输送给调查队士兵携带的军情系统的电子端口。 情报的转记录入是件非常浩大的工程，吴奇和轮班的军情人员一直工作到凌晨三点才将所有内容的输入与分类完成。 “辛苦了。” “您才是。” 吴奇与军情人员握手分别，从军情处的大门离开时，走廊上一个熟悉却在记忆中又有些久远的人影映入吴奇的眼帘。 穿着将军军服的中年男人侧靠在雪白的墙壁上，嘴里叼着根烟，但因为大楼里不允许吸烟的规定而没有点燃，只是咬着。他身高在195公分左右，比吴奇还高一些，一头黑发两鬓染银；和记忆中相比，两鬓的银白头发似乎更多了些。 “叶政教官。”吴奇回想起了这个男人的名字。 叶政笑了笑，把嘴上的香烟摘下，然后双目直视着吴奇。 “欢迎回来。” 叶政已经不记得当初吴奇还是一届训练兵时的样子了，但是吴奇在黎明基地的时候主动求学、向他讨教战争知识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现在他再看吴奇，吴奇全身上下已是没有一个“破绽”，一丝一毫他都看不透了。 “走，我领你去科研院，那里还有一大号人在等着你。我特地申请的为你领路，不然之后不一定能有机会跟你叙叙旧了。” 吴奇点了点头。 在外边的路上，吴奇说道：“您从黎明基地活到了诺亚基地，我真的很高兴。” “你果然会说这个。”叶政苦笑了一下，他抬头望了望天上的明月，在空旷处点燃了一根香烟；深吸一口，吐出一枚烟圈。 “黎明基地毁在了一位王座率领的军队下，城墙覆灭的那一刻我亲眼见证的。很多人逃了出来，更多的人没逃出来。” 叶政语气平静，听不出一丝激动，像在叙述一件非常平常的事情。但只要是见识过战争的人，都能明白这平静的语气下夹杂着多少复杂的感情。 比起提起旧事的激动与复仇之心，叶政的心底更多的是遗憾与寂寥，所以显得平静。 吴奇的脑海里掠过一个个在黎明基地时见过的人脸，明白这些人脸有的已经永远打上了象征死亡的叉，而有的还存活在这不大不小的诺亚城的某个角落。 磨盘转过一圈，能有多少豆子不被碾成豆汁呢？人命在无情的战争面前，就是你和我并无区别的豆子罢了。 “对了，你在黎明基地还有记的得的人吗？我到这边以后有留意以前的人，或许可以告诉你几个人的生死。” 吴奇思索了一下，报出让他记忆相对深刻的两个人名。 “章纪安。”这是当初吴奇进入黎明基地时，第一个遇见的领路人。 “很遗憾，他死了。在撤离基地的队伍中，巡逻队是优先级最低的一批。”叶政说道。 “莫利。”这是当初在矿区任务中，与吴奇作对的敌人，后来还来恶心吴奇一队，被吴奇一队擒住扭送去了军中大牢。 “最后的撤离战中他从牢里被放了出来，是断后的那批。” 在黎明基地覆灭的灾难般战况下，断后就意味着死，只有被甘愿牺牲自己拖延时间的士兵们所保护的撤离梯队的人，才有幸活下去。 这些答案都在情理之中，吴奇并不意外，事实上黎明基地他认识的人中，叶政能活下来，对吴奇来说就已经是很好的结果。 “对了，我不在的这两年来，诺亚基地陆陆续续都发生了什么，可以跟我讲讲吗？”吴奇问道。他自从进入城壁后一直投入在工作中，一直在输送自己的情报，还没来得及了解诺亚基地的变故。 叶政则道：“当然可以。我就怕路程不够我讲的。” “没事。” 后半段路上，叶政捡这两年来发生的事件中较为重要的部分与吴奇说了。四大卫星基地先后沦陷，撤离队伍进入诺亚城扩充劳动力兵力，属于必在其中的，除此之外就是王座参与的战役，敌军潜入诺亚城的间谍，还有卫星基地全灭后，天启深渊军队肆无忌惮的几次包围断粮战术。 等这些内容说完，灯火全亮的科研区大楼也就在前方了。 “我就送到这儿了。”叶政磨熄了烟头，随手丢到路旁的垃圾箱里。 “嗯，保重。” “保重。” 不需要再多的话语，男人之间的保重二字，已然囊括了所有的祝福与嘱咐。 别过叶政，吴奇径直踏入科研区的大门。 直入大楼的自动门，一道充满机械感的成熟男声在大厅响起。 “晚上好，吴奇大将军。” 吴奇不再感到新奇，他回道：“你也好，乔斯达大将军。” 吴奇看了一眼本层地区，目的地明确地拐入长廊。而乔斯达的声音仿佛如影随形般，一直在吴奇近处响起。 “哎，两年不见，甚是想念。” “客套话就免了吧。还有，我什么时候成将军了？”吴奇边走边道。 “城主大人今天下午，回城后第一时间将您的权限设置为将军，有我在的地方，您都想进哪、查阅任何治资料都可以。”乔斯达道。 “这样啊，你现在应是全诺亚城拥有最高权限的顶级人工智能吧，工业、科研、军事，每个重要的系统都由你主宰。”这也是吴奇为什么开玩笑地喊“乔斯达大将军”的理由。 “德不配位，惭愧惭愧。” “行了，你一个人工智能有‘德’可言吗？”吴奇站定在总实验室门口，挥了挥手，“下回见。” “得嘞。” 乔斯达的声音完全消失。总实验室的大门人脸识别后开启，映入眼帘的是一间数百平方米的、由白色调统治的高科技实验室。 实验室里，若瑢、亚瑟、克利俄等人都在。大门正对的位置有两个垂直而立的圆柱形精密舱室，舱室内各有一根6米高、直径3米的玻璃培养柱。 培养柱中灌满了淡绿色的培养液，赤.身的黑母王座与天空王座乌拉诺就浸泡在培养液中，全身插满导管，其间还有象征呼吸的小气泡流动。 这两人一人是天启深渊的第五王座，一个第九王座；黑母王座曾经还和吴奇厮杀过，结果是吴奇并没能将其彻底灭杀。现如今他们都被他们诺亚城俘虏，对应意识活动的脑电波检测仪屏幕上是两条起伏极弱的黄线，意味着关在培养柱中的两位王座都陷入了深度昏迷状态。 比这更让吴奇惊讶的是穿着白制服的亚瑟与克利俄，这两人是前任第七王座与前任第九王座，竟然像部下一般待在若瑢姐左右。 “捕获并研究王座级生命的科技”与“复活已死的王座并将其收为己用的技术”，诺亚城都已拥有了这种东西，吴奇也不奇怪诺亚军团能靠自己的力量击退最高四位王座同时在场的深渊总军了。 “阿奇，你来啦。”若瑢笑着向吴奇招了招手。 吴奇坦然地走近，目光很自然地落在亚瑟和克利俄的身上。 “姐，这两位，我姑且可以称他们为同伴吧？” “可以。”若瑢给了吴奇确切的答案。 吴奇心里有谱地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两人，伸手示意。 亚瑟和克利俄倒都没有抗拒，先后过来和吴奇握手。 这感觉让吴奇甚是奇妙。如果不考虑自己的感受，亚瑟倒没什么，毕竟这家伙曾经差点砍死了他。 克利俄就相对耐人寻味了些，这家伙可是栽到过他手里的，应该对他恨之入骨才对。 这时候若瑢说道：“亚瑟和克利俄，都拥有生前的记忆。” “拥有记忆？”吴奇暗自啧舌。这该算是怎么一回事，这两人明明是视人类为死敌的深渊十三王座，要是彻底被洗脑从而听令倒也合情合理，在拥有记忆的情况下听令于若瑢姐，若瑢姐这技术未免也太高超了些。 “具体的，亚瑟你说说吧。”若瑢道。 亚瑟便对吴奇说：“和你想的或许有些出入。我们是基于这具身躯、由若瑢培养的两个新意识，换言之我们和真正的亚瑟、克利俄并不算是同一个人，只是拥有同样的异能，并被若瑢告知了这具身躯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