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把脑袋摔清醒了
一个身着黑衣的青年，站在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楼远身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没用，连几个窝囊废都打不过。” 嗬，这做派，倒和某个人有些相似。 “哪个混账坏了本公……”刘成见自己的人被打趴下，便扯着嗓子大骂起来，可骂到一半，突然双脚一软，跪倒在地：“辛辛、辛束大人！” 辛束看也不看他一眼，身子一侧，微微躬身：“主子。” 楼淳音顺着他躬身的方向看去，忽地愣住了。 是他。 先帝九子，夙王北冥轻，皇帝亲封的征西大将军，不过弱冠之龄，便已军功赫赫，战功累累。 同时，亦是世人口中狠辣无情，铁血残虐的活阎王。 他的事迹，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看到他，路人纷纷避让，垂手恭立。 策马行至刘成面前，男子居高临下，目若骄阳：“身为吏部侍郎，却纵子行凶，罪上加罪，既如此，那便去边塞体察民生疾苦吧。” 闻言，刘成哀嚎一声，吓得昏了过去。 北冥轻淡淡收回目光，那姿态，就好似脚下之人，不过一滩污秽的烂泥，轻拽缰绳，绝尘而去。 “诶——” 楼淳音本想道谢，谁知他跑得那么快，这也太傲娇了。 算了，下回见面，再谢不迟。 将楼远扶上马车，看着他脸上的淤青，楼淳音愁眉苦脸道：“大哥，你没事吧？”她可是答应了楼夫人，要完好无损将楼远带回去，这下要食言了。 以往小妹很少关心自己，见她这般担忧，楼远很是感动：“没事，我身强力壮，打不坏的，你别担心了。”一边说，一边对车夫吩咐：“回府。” “不行不行。”楼淳音连忙阻拦：“先去一趟香粉铺，再回去。” “小妹，别买了，那些胭脂水粉成色都不好，我托人从江南给你带些回来。” “哎呀，不是我要用。” “那是谁用？”楼远好奇。 “嗯……”转转眼珠：“你去了就知道了。” 看着她的模样，楼远忽而有种非常不妙的预感。 …… “嗯，不错不错。”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楼淳音满意极了。 好在自己的化妆技术没有生疏，一番捣鼓，楼远身上的那些淤青就全都消失了。 楼远不自在地摸着自己的脸颊：“小妹，这样不好吧？我一个大男人，涂脂抹粉像什么样！”说着，便要伸手去擦。 “诶，不能擦不能擦。”楼淳音匆忙伸手阻拦：“我可是花了好大的功夫才画好的！” 楼远无奈，“小妹，你就饶了我吧，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买。”他实在怀疑，是不是小妹仍旧记恨他与刘家冲突一事，所以故意在整自己。 “大哥，我这么做，可不是为了好玩。”楼淳音在他对面坐下，认真解释：“你看你这一身伤，要是被娘看到，指不定怎么心疼呢，你想让娘为你伤心难过吗？” 楼远摇头：“不想。” “那不就得了。”楼淳音循循善诱：“既然不想让娘难过，那你就听我的，脸上这些伤先遮一下，不要让娘知道你被暴揍了一顿的事情。” 闻言，楼远不干了：“什么暴揍？明明是那刘成以多欺少！” “对对对，那刘成忒不是东西了！”楼淳音顺着他的意思道。 看着她，楼远神色逐渐复杂，欲言又止。 看到他纠结的表情，楼淳音主动替他问道：“你很奇怪，为什么我会替你取消与刘家的婚约，是不是？” 犹豫了一下，楼远重重点头。 楼淳音轻轻吐出口气：“其实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就是看不惯刘成而已。” “可是……刘家的地位……” “刘家的地位怎么了？就看刘成那德行，刘家其他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一群蛇鼠之辈而已。” 楼远越发意外，怎么自己出了趟远门，小妹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其实，你没必要这样的。”总觉得，还是自己连累了她，今日她与刘成对峙的一举一动，恐怕不消半日，就会传得满城风雨，届时，不知又会有怎样难听的话传出来。 他一脸沮丧，楼淳音却反过来安抚：“你也没必要这样，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不要总想着我会如何如何，我的声望，自该由我自己去争取，你的人生，也该由你自己去掌控。” “小妹……”呆呆看着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唉，其实我今天也有些冒进了，只想着赶快替你把事情解决了，却从未问过你的意见，不管是继续维持婚事还是取消婚事，都该由你自己做决定的。”更何况，她连那刘家小姐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就直接把婚事给推了。 楼远没想那么多，能将自己最为排斥的婚事取消，这就足够了，是不是自己做的决定并不重要，他只是有些想不通，短短几日，小妹的变化怎么会那么大。 “小妹，以前的你，可不是这样的，我离家的前一天，你不是还让爹去求我来着？” 求他什么？娶刘家小姐吗？ 原主可真是什么荒唐事都能做出来，让老爹求儿子娶他不喜欢的女人为妻，真是智商低到突破天际。 “我也觉得稀奇，几日参加宫宴时不小心跌了一跤，不知是不是把脑袋给摔清醒了，突然觉得以前做的很多事，都太荒谬了。”其他解释都解释不通，干脆随便瞎编一个理由。 楼远虽然惊奇，但也没有怀疑，不管怎么说，小妹能幡然醒悟，总之是件好事。 “大哥，我这次帮了你一个忙，你是不是也要帮我一个？”楼淳音忽而凑过来，用期许的眼神看着他。 楼远心一颤，这丫头又在想什么馊主意了？ 没办法，毕竟以前被她坑的次数太多了。 “帮、帮什么忙？” “帮我想办法，退了与太子的婚约。” “什么？”楼远惊得跳起来，砰地一声撞到了车厢顶，连忙捂着脑袋坐了回去，“你你你，你刚才说什么？” 楼淳音翻了翻眼睛，不就是解除与皇家的婚约么，至于一惊一乍吗？ “你就说，你到底帮不帮吧。” 楼远伸手，朝她脑门摸来：“小妹，你莫不是病了？” 一把打开他的手，没好气道：“我不管，我帮你解决了这么大一个麻烦，你也要帮我，否则，我就再让爹，给你定一门你不喜欢的亲事。”当然，这话只是吓吓楼远，她不可能真的那么做，楼远却真的被吓到了。 “小妹，不是大哥不愿帮你，你跟太子的婚事，是皇上钦定的，哪能说取消就取消。”再说，你不是从小到大，都期盼着嫁给太子吗？婚事取消，还不得要了你的命。 听了楼远的话，楼淳音一阵郁闷，他说的没错，这亲事是皇帝钦定的，哪能说取消就取消？可若真让她嫁给北冥齐烨，那就跟要了自己的命一样痛苦。 或许…… “小妹，有件事，大哥必须警告你。”楼远的语气，忽的变得十分郑重：“千万不要打那位夙亲王的主意，除非你想体验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不是吧？北冥轻那人看上去，还是挺和蔼可亲的。 “知道了，我不会去惹他的。”真是奇了，也不知楼远是怎么猜出自己想打北冥轻主意的。 回到家，楼夫人果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站在府宅门口举目眺望。 一见兄妹俩从马车上下来，立刻拉着二人挨个检查一遍，发现没有异常，才放他们离开，顺便还夸了楼淳音几句，这次终于没有惹祸。 与刘家当街争执一事，似乎就这么过去了，仿佛一颗小石子投入深谭，再无波澜。 谁知两日后，突然传出吏部侍郎被抄家流放一事，整个帝京都因此而沸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