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你带不走
似乎走过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天凤下凡，连雨水都畏惧的让开了一条道。 曾经无数次黑夜里，叶初九内心中天人交战，他都感觉要输那人一筹。 现在叶初九才发现他们间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毕竟，有些东西不是天赋和努力就能弥补的。 也许你没日没夜的修炼成果仅仅只是别人吸纳不起眼的几块元石。 那人的目光像是手中的刀锋般掠过叶初九的脸庞以及叶初九手上的那颗人头。 停留片刻，那人冰冷目光转为柔和，带着笑容，看向夏歆神，“歆儿，哥哥来晚了，让你担心受怕。” “臭哥哥，你总算是来了，歆儿都快吓死了。” 夏歆神的眼前一亮，那张雪白的俏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像是猛烈的月光，猛扎进那人的怀里。 叶初九微微有些失落，也不知道这份失落从何而来。 好像是夏歆神在雨水里紧紧地搂着他的身体，那份柔软的触感让他冰冷的道心泛起了微末的涟漪。 也许是想起小时候那个整天跟在自己身后的“鼻涕虫”。 只是来的快，去的也快。 稍瞬间，那种感觉就消失了。 “哥，血魔已经被那个牲口斩杀了。”夏歆神纤指指了指叶初九。 夏一凡那淡然的目光落在了叶初九的身上，嘴角微微掀起，带着一缕笑意，道：“我好像认识你，叶初九，你应该经常去妖怪管理处。” 叶初九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道：“是的。我也见过你。” 对于夏一凡认识自己，叶初九并不感觉意外，他每个月都会去妖怪管理处好几趟。 “你很强，去年无常山上举行无量道会，你曾出手斩杀无界门的谢休戚。”夏一凡又继续说道。 夏歆神惊讶的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那谢休戚也是成名的高手，虽然不在年青一辈十大高手之列，但是实力绝非小觑，已然进入玄符境初期。 牲口，可以啊。 竟然连谢休戚都斩了。 终究还是小看了他。 一番话像是在平静湖投下的石头，猛地激起涟漪。 叶初九面色一黯，阴沉似水。 要不是狗贼从中挑拨离间，叶初九绝对不会出手。 虽然艰难的斩了谢休戚，但是也得罪无界门。 是师父狠心交出冲虚门祖传的天一剑，方才保下叶初九一命。 最后叶初九才知道这一切是狗贼的阴谋，他在那场决斗中下了注，很多人并不看好叶初九，几乎所有的人都押谢休戚赢。 但是胜利的是叶初九。 当叶初九在众人的惊讶的目光中斩杀谢休戚，那狗贼带着赢得的赌注逃之夭夭，踪影消失，至今再未出现。 想起那晚师父在房间内痛哭，叶初九的心像被刀刮了，遍布伤痕，指甲戳破血肉。 “其实，你有更好的选择，你要知道我很欣赏你。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来。”夏一凡的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 “我不需要任何欣赏。” 几乎是脱口而出，没有任何的考虑。 叶初九宁愿执着的成为一名捉妖师，也不愿意成为别人的狗。 只有他自己才能明白他的心，他需要什么。 见叶初九如此果断的拒绝，夏歆神不知道为何，有了愤怒。 你以为你是谁？ 我哥给你面子才跟这样说的，跟着我们夏家不好吗？ 她有种担心，也有种害怕，叶初九这人她看不懂，无法掌控。 万一，有一天死牲口有了好运，他一飞冲天，恐怕很难有人压制他。 “可惜了，你的选择真的很问题。现在的时代不同以前，像你那种修炼，永远都跟不上别人的脚步。”夏一凡哈哈一笑。 叶初九的右手紧紧的握着剑柄，半响没吭声，最后很平静的说道：“告辞。” “慢着，这血魔的人头，你带不走。” 出乎叶初九意料之外，似乎又在意料之中，当夏一凡那道有力的声音传到他耳畔时，他实在是太平静了，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精神病。 夏歆神眨着清眸，也诧异的望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哥哥，似乎有某些东西变得渐渐远去。 这种感觉很早就有了，尤其是哥哥一年前成为妖怪管理处的副处长。 叶初九惨白的脸上带着笑容，道：“你们夏家还缺这点赏金吗？” “这点赏金我当然不放在眼里，而是这颗人头在我的眼中很有价值，毕竟曾在鬼悬令前一百的人物。等你到我这种地位，又面临一个竞争对手的时候，你也许就能明白我的心情。” 夏一凡很坦诚的说道，他甚至不在乎自己的吃相是否太难看。 这世界上的人从来不太注重那些过程，似乎只注重结果，哪怕这个过程再肮脏也行。 总之，赢了就好，赢家通吃。 “如果我说不给呢。” 叶初九的目光带着铁剑一样的凌厉。 用夏歆神的比如就像一头站在悬崖上的孤狼，面对着猎人的猎枪，目光冷得像是这冬天。 “你可以试试。别说你现在了，就算是你全盛的时候，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一股杀机骤然间从空气弥漫过来，叶初九感觉到一只凤凰将要从夏一凡的目光里跃出。 “我是不会屈服的。” 叶初九的嘴角还是带着笑容，可在夏歆神的眼中，那笑容是多么的惨白啊，可是依旧像是冬日里猛烈的阳光，像是那条鱼扎入她的心间。 就在叶初九继续朝前走的时候，那只凤凰终究还是出手了。 叶初九甚至来不及举起手中的剑，那道带着猛烈火焰的掌印瞬间落在他的背上。 一道狂暴的猛力一刹那间爆发，对于已经脆弱像是白纸的叶初九来说，已然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抵挡。 轰！ 摔倒的声音像是一条老狗病死街头，踉跄倒地一般沉闷，跌落在雨水中，滂沱大雨瞬间把叶初九整个人都吞噬了。 这疾风骤雨却洗不掉叶初九一身的血腥味。 “哥，你怎么可以这样，明明是这牲口杀死了血魔。” 夏歆神分明想哭，不是心痛叶初九，而是她哥哥变成了一个她所厌恶的人。 “歆儿，放心，这赏金一个子我都不会少他的，哥哥只是要这个人头，有些东西，哥哥希望你永远都不要明白，也不需要你知道。” 夏一凡轻轻的抚摸着大小姐如娇花般嫩至的脸颊，眼中流露出那种深深的爱护。 这是大争之世，每个人都在疯狂的争夺名利，争夺资源，他也不例外。 而且很早的时候，他就明白了，要想在这个世界上活得更好，那么就一定要比别人更狠。 可是他不希望她歆儿知道，若不是歆儿在这里，他甚至会拔刀杀人，杀死这样一个并不起眼的道人，就像死了一条狗那么简单。 “可是牲口他怎么办？他怎么办啊。” 夏歆神清眸泛光，语无伦次，不知为何，忽然间，她对曾经很憎恨的叶初九有了一丝怜悯之心。 “我刚才已经给过他条件了，你也知道，被他所否决，你放心，我夏一凡不会看上这点赏金的。” 夏一凡抬头朝着门外瞟了眼，叶初九从泥泞的地面上站了起来，巍巍颤颤的在雨夜中行走，甚至连一句狠话都没有留下。 他忽然嘴角一笑，他明白叶初九跟他也是一样的人，似乎是知道这大争之世的哲学。 叶初九站在狂风暴雨里，望着那漆黑无边的天际，他的眼神依旧带着坚定如山的光束。 可是一想到师父，一想到龙牙草。 他的视线变得模糊了，他好想长啸，好像大喊，可是他已经没有力气了。 半点，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