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终究是格局太小
“牲口，牲口……” 大小姐撑着黑伞，帮叶初九遮蔽了狂泄的雨线。 那张惨白的脸上落在大小姐的视线里，瞳孔里布满血丝，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表情冷静，神情淡然，好像与这个世界无关。 当然了，也好像与她无关。 他握着铁剑，步履满跚的朝前方的黑暗走去，就好像多年前落在她窗台上一只受伤的麻雀，虽然伤痕累累，但拒绝她的好意。 “我哥说他会把赏金一点不少的给你。” 大小姐站在雨中，试图大声一点让叶初九听见，可是叶初九似乎无动于衷，那身影渐渐的被狂风暴雨给吞没了。 牲口啊，对不起。 这或许就是世道吧。 大小姐低声呢喃，轻声细语，在风雨里像是低沉的音符。 叶初九拖着那千吨般的身体，回到了道观里，一睡就是三天，直到他又一次被噩梦给惊醒。 窗外，冬日里刺眼的阳光掩映着面无血色的脸颊，他嘴角带着一丝苦笑。 他撇过脸，望着桌上躺着的一张建设银行卡，听海叔说这是夏歆神送过来的，密码很简单，六个零，有两百万。 瞬间，他心里有种冲动，想捏碎这张银行卡。 他像是一柄剑，向来宁折不弯，只在直中取，不在曲中求。 可是现实并不是一个非黑即白的世界，他完全做不到一剑斩开那无边的枷锁，只能低下骄傲的头颅。 也许再努力一点，龙牙草就够了。 突然，一道兴奋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张悦的手里扬着一张报纸拍在木桌上，笑容皱起，口沫横飞。 “初九啊，大小姐的哥哥夏一凡还真牛比，居然不仅破了许家惨案，还斩杀九十年代横行西南的血魔，这都登上了报纸的头条，而且连续三天霸占微博头条热搜，不知道有多少年轻女孩表白，暗送秋波呢。” 望着报纸头条那个带笑的人，叶初九的目光像是冬夜的平湖，泛不起半点涟漪。 “厉害啊厉害，听说西南血魔当年是被几大门派的高手镇压，那一定很了得，没想到夏一凡竟然将他镇压。” “不说这事了，还有其他的新闻吗？” 叶初九打断张悦的手舞足蹈，突然问了一句。 “有啊，这期的灵异周刊上还说南塘那边筑桥失败，现在悬赏重金求高人解决。还有说下周风水第一人郭咸通来申城讲法。还有新一期的妖悬令和鬼悬令又更新了。尤其是妖悬令前一百上多了一个妖怪，叫天靥水妖，前几天差点攻破西江省内的锁妖塔。其他还有什么邪魔、妖怪作乱事件啊。” 张悦盯着报纸，大声念叨给叶初九听。 叶初九却走出了门外，猛烈的阳光覆盖在叶初九的身上，冰凉的身体多了一丝暖意。 天靥水妖，西江省，这几个字眼钻入了叶初九的耳畔里，他的心突然猛然的一颤，他有些想念了。 看着澄明的阳光下那张清秀的脸，张悦微微错愕。 三天前的那个雨夜，叶初九带着满身的血腥味回来，就算是滂沱的大雨也冲刷不了那一层血腥味。 那是经过了多么惨烈的战斗才造成了伤势，可是叶初九那晚却带着惨淡的笑容，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有一度，他怀疑是叶初九斩杀了血魔，可是报纸上登载的却是衣服鲜明，俊朗不凡的夏一凡。 “初九，怎么了？”张悦突然问道。 叶初九笑道：“对了，刚才报纸上说郭大师什么来申城？” “好像是五天后吧。在申城大学里讲学，就是大小姐的学校，你难道要听他讲学？”张悦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微微一笑。 “去年六月十八在无常山的无量大会上，我曾听过郭大师讲风水，醍醐灌顶，既然郭大师来到申城，那么我就不能错过了。” 叶初九澹然一笑，阳光使得他的笑容更加的明晰。 “无常山什么地方，无量大会是什么？” 张悦挠了挠头，一副好奇的样子。 “无常山是昆仑的一座山峰，每年的六月十八很多修炼界的同道在无常山一起论道研法，道法无量，即为无量大会，这大会的初衷是为了对抗妖界。去年我跟着师父前往无常山增长见识，受益颇多。”叶初九答道。 “原来是这样，可惜我不会修炼，不能真的想见识一下无量大会。对了，你要去申城大学听讲，那我也要去，这样又能看到大小姐了呢。”张悦嘿嘿笑道。 “你不是在实习吗？怎么还在这里。”叶初九话锋一转，连忙问道。 张悦脸色一黯，缓缓的叹了口气，道：“实习基本结束了，我现在忙论文的事情。其实我不太想做工程，叶哥，我想跟着你。” 想起叶初九随手就卖掉妖晶就有三十万入账，张悦眼红了，并不是嫉妒，而是羡慕。 一听这话，叶初九笑了，道：“可是你爷爷应该不会同意的。再说了，你没有修为，会致自己于险地。” 见张悦极度失落的表情，叶初九笑道：“你先跟你的爷爷说好，我是没有问题。” “难如登天啊。”张悦仰天轻叹了声，满脸的苦恼。 叶初九去房间看了眼师父，老头子精神还不错，直坐床上，戴着老花眼镜正在看书。 见叶初九站在门口，遮住外面刺眼的光线，老头子咧嘴一笑，摘下了鼻梁上的老花眼睛，笑道：“西南血魔应该是你所杀的吧。” 叶初九有些落寞，点了点头，道：“是我杀的，不过夏一凡横插一脚，我精疲力尽，并不是他的对手。” “豪门终究看得更远，只要结果，不在乎过程，不太在乎吃相的问题。别太当一回事了，凡事都要想开一点。” 莫逢松微微一笑，那是饱经风霜后，历经沧桑的笑容。 叶初九轻笑了声，道：“其实我没有当一回事，我只是感觉很可笑，这夏一凡的格局终究是太小了。他强夺我的战利品只是为他的官运铺路，始终只是很小的格局。” 看着叶初九那副满不在乎，明亮的笑容，莫逢松猛地愣住，他似乎从叶初九的那眼神里看出，那里藏着整个天地。 他一直知道他的这个弟子的格局很大，但有多大，他并不清楚，这番话让他很震撼。 “我本想开导你一下，没想到你根本就不用开导。”莫逢松哈哈一笑，脸上的皱褶猛然堆起。 叶初九平静的说道：“他若不夺我的战利品，我依旧感觉夏一凡很可怕。但是他出手横夺，未免太小家子气了，我反而很平静，觉得夏一凡没有那么了不起。” “你能这样最好了。我知道你最近精神不好，似乎心魔又作乱，也许你该回家去看看，解铃终须系铃人。” 叶初九目光一黯，映在脸上的光线特别的黯淡，道：“这件事以后再说。老头子，你且安心休息，或许过几天龙牙草就有了。” “你小子别太累了。”莫逢松欣慰的笑了笑，朝着叶初九点点头。 之后，叶初九又去了一趟阴鹊桥。 阴叔笑着对叶初九说道：“龙牙草我帮你打听到了，算是有着落了，有位道人愿意出手，不过他要三百五十块元石。” 听见阴叔那阴恻恻的声音，叶初九面色一喜，随之黯淡，说道：“这需要四百二十万啊。” 官方的定价为一万一块下品元石，其实发放量又不多，很难买到，黑市上的价格是一万两千左右，略有浮动，但是不大。 “这事情你需要快一点，毕竟这东西不是很多。”阴叔又说道。 叶初九黯然点了点头，又说道：“那二十万帮我换成元石。” “没问题。” 阴叔进入屋内，很快走出来，塞在叶初九手中一个青色的布袋。 布袋里是元石，有十七块元石，指甲盖大小，方方正正，跟冰糖一样，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初九，告诉你一个最近轰动整个妖界的消息。”阴叔笑眯眯的，卖起关子。 叶初九问道：“妖界怎么了？” “青冥妖界王族发生内乱，青冥妖帝命在旦夕，大皇子与二皇子两兄弟争夺帝位，手足相残，听说大皇子被斩杀，一家全被屠戮。” 听到这话，叶初九脑袋一嗡，心里的某种猜测似乎得到了证实。 难道那个小狐妖是青冥王族大皇子的子嗣？ 见叶初九面无表情，阴叔望着暗无天日的天空，又继续说道：“青冥妖界是妖界中较为强大，在前十之列，一旦动乱，可能波及甚广。”